一身银色的软甲已被卸下,一身白色的衣衫,站在城墙上,对着月光,轻轻地跳着舞。
“月光尽,杯中酒,眼中嗔。醉梦中,拨落闲尘。伊人如旧,语笑纷。饮尽一杯风雨,泪酿酒,涩透骨魂,憔悴镜中瘦,谁记认,窗外夜已深。
城外雨落年轮,舞剑,花落碾做尘,对影成双人。半面红粉,青丝罗扇,不忍钗落声。泪落无痕。风吹,水纹皱眉痕。雨打,花瓣沉。
转身,回剑泪痕凝血痕。一曲未尽,人散天涯,几许闲愁,几多恨。回眸,尘世混沌。鲜花露水,吻上冰冷刀刃,在你眼中烧焚。我心,情极深,日月星辰。手勒马缰,蹄声透黄昏,眼中泪如注奔。一次缘,一份伤,含泪笑问,爱如齿轮。动情伤身,用情伤心。一坛浊酒,洗落多少恨。一生爱一人。
执手泪眼,凤头钗断,路人。声声留,不住,脚下莲花细碎,全无方寸。
青石板画似情真,泪洗叹红尘。
落叶堆起难数奇珍,烛影凝神,似你在怀,假意温存。落叶胭脂点红尘,对不上掌纹。白衣翩然随雨落,留予青丝头下枕。等,不灭生存。
玉手琵琶,声声入梦,惊醒梦中人。帘外月光似你眼波,胜海深。空白诗文不入心门,刻骨眼神,入心针。
战场烽火连城恨,黄沙飞雪,笑意埋骨深。持剑挥鞭,豪情不变平生任。醉卧月下,红粉变残忍。
清晨,恨路远,情深。一杯红颜,前尘话本,我醉深……”
一曲完毕,夜小四收招站稳。
站在这清冷的贺州城的城墙之上,身畔寒风嗖嗖的刮着脸蛋,撕扯着身后的一头长发。
刺骨的寒冷,衣衫单薄,她却安然静立,似乎这肆虐的夜风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寒冷。
她淡淡地看着城墙之下。
一片白茫茫的夜色,远远看去如同铺满了洁白的雪花。
洁白的雪花,就这样铺满大地。
雪的洁白所掩盖的,或许就是最肮脏的东西。
其实,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往往也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和危机。
就像这眼前这一触即发的局势。
就像这自己这看不透的人生。
夜色深沉,又能对谁倾诉晚安?
……
临州城。
宋芳宜在月光洒满的院子里,轻轻滴唱着曲,跳着舞。
一双灵巧的眼睛却始终看着月色下安然静默的玉子城,眼里是化不开的含情脉脉。
而此时此刻,拿在屋檐下站立,看似专注地看着舞蹈的玉子城,实际上却是如同遭了雷劈一样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个场景。
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奢华富丽的香满楼,他一身素衣临窗而坐。
在面前的餐桌上,已然点了一桌精致可口的几样菜式和一壶醇香的美酒。
美食当前,美酒当前,美色当前。
静坐,临窗,吹风,看景,喝酒。
一壶酒。
名曰:醉娘。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面前如花般的女子面上已三分醉意,身姿却七分媚态。
白皙的手指抄起面前的银筷子,露出一截皓腕,“叮叮当当” 地敲着桌子上的盘碗,偏着头肆无忌惮地唱着歌。
“问了多久都没答案,我的爱我的心我的未来在哪,是谁说等未来就有回响,千般想万般念,哪有回答。爱不爱说真话何必装傻。”
淡紫色的纱衣,随着她双臂的起起落落,如一双蝉翼一样轻舞着。
“女孩啊女孩等待爱情,何时到来是否由耐心,是你说过等待爱情有缘会称心。想过千想过万,哪有言语,性不相说实话怎么装傻。”
他从未见过那样大胆的舞蹈,那样的舞蹈,腰身,姿态,一切都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你的距离我的距离相差有多远,我我的心跳你的心跳是否已了解。是否在一起同样的频率,这样爱恋相吸相引思绪无边际。”
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脚踹开凳子站起来,动作幅度开始加大,完全放开了,旋转起舞。
“爱与不爱其实意义只是你的心,我对你的心画上那个印记。眼里心里的信息,不能揭秘,我的心,爱你,爱你,爱你。”
她随着舞步,退后了几步,随意的靠坐在身后的长凳上。
抬着右胳膊,对着面前的他慢慢虚虚一指,又快速拉回。
白皙的手背轻轻贴着自己的脸颊,俏皮地抛了一个媚眼。
再次站起来一个旋转,胳膊一个后抻,深深的后仰,露出她那白皙的脖颈。
躺在身后的凳子上,借力抬腿,左腿右腿依次与身体呈90度角甩过,同时,再次借力稳稳坐起。
“爱与不爱其实意义只是你的心,我对你的心画上那个印记。眼里心里的信息,不能揭秘,我的心,爱你,爱你,爱你。”
站起来,扭着细长的腰身,抖着肩,侧着脸媚笑着。
身体在这一刻扭成一条柔软的蛇,抚着头发,腰,臀,慢慢贴近……
一脸微醺的醉态,双颊渲染出酡红。
配上两颊垂下的头发,更添了一丝俏皮可爱。
一身简约的淡紫衣裙穿在身上刚好合体,随着歌声,她扭着纤腰,胳膊上的紫纱衣袖,如同两只蝶翼,舞动着媚人的光彩。
整个虽然娇羞,却大胆又魅惑的舞姿,让人心神为之荡漾。
一舞完毕,她道上羞红的如花的脸,轻轻的一句:
“哎……丢人丢大了!”
之后,他看见他自己抱起那女子,从醉红楼的三楼夺窗而出。
橘红色的夕阳,把整条街道都涂抹成了橘色的世界。
夕阳之中,有一匹黄鬃马,在路上扬蹄飞奔。
那匹马上,男子抱着女子的身影。
越拉越长……
……
潜诏原。
呼啸肆虐的狂风,席卷着地上的飞沙走石,带着霸气的力道横扫过整个荒原。
两军肃立对垒,整个荒原上气氛异常的严肃。
越国军队的最前面,骑在马上的领头将军袁天纪,神色淡然地抬手整了整自己的头盔。
眯起一双眼睛,冷静地看着前方慢慢走来的乌青的一大片队伍。
那浩浩荡荡行军而来的样子,远远看去,如同一块移动着的青石板。
这迎面开来的军队,毫无疑问便是凌国的军队。
感受到对面气势强大的无形压迫力,袁天纪胯下的战马有些燥动地倒了倒蹄子,不安地抬首嘶鸣了一声。
“别来无恙啊,我的袁大将军。”
一声阴阳怪气,却又轻佻的问候,从对面的军队中遥遥传来。
虽是距离遥远,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嗓音音质效果。
随着这个声,从对面的大军队伍里突兀地跳出一匹光鲜亮丽的白马。
白马上正端坐着一个一身金色铠甲的银发男子。
说他突兀,是因为他身后的军队士兵胯下皆是一水的黑色烈马,而他却骑了一匹白马。
这还不算,人家士兵上战场铠甲都要穿上好几层,这位只穿了一身金色的软甲,披散着一头飘逸的银发,并没有戴上头盔。
那样子,就如同他是来这战场上游山玩水的。
袁天纪最是看不上这凌国太子的,眯起眼睛,一勒缰绳,引得他胯下的战马又是一声摇头长嘶,四蹄不安躁动。
袁天纪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以同样阴阳怪气的嗓音接话:
“我当这是谁家牲口棚子没关住门,大畜生跑出来乱叫唤了。原来是凌国的太子殿下啊。啧啧啧,真是惭愧。”
对面的太子爷听着袁天纪的讽刺,却是毫不在意地抬首挖了挖耳朵,点头一笑。
笼着手里的缰绳,弯着唇角继续调笑:
“哎呀,风有点儿大,听不清。对面是出了个虚恭吗?好大的口气啊!自从上次大战一别,已有一年之久了。本宫还记得,当时还是你的父兄领兵,你还是个连军营都不敢出的小娃娃。如今却也已经统领大军了。啧啧啧,果然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啊。”
面对凌国太子的奚落调侃,袁天纪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是啊,可是太子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与以前一样的无赖无耻没出息。”
凌国太子回礼地一笑,骄傲勒了一下坐骑白马的缰绳。
扫一眼袁天纪,炫耀地说道:
“袁天纪,你瞧,你二哥的战马我骑着感觉甚是不错。”
袁天纪这才惊讶地发觉,那凌国太子胯下的白马,正是上次大战中,二哥重伤坠马,之后被凌国掳走的白马“银蛟”。
顿时怒气上涌,气愤地怒哼一声。
看到袁天纪成功滴生气了,凌国太子高坐马上,阴谋得逞地撇嘴一笑:
“不要生气嘛。呐,本宫今日是特地来感谢你的。为了感谢你们的好意,今日本宫特地千里迢迢地给你带来了点新鲜玩应。保准你一见倾心。”
袁天纪翻了个白眼,抬手指着凌国太子怒喝道:
“多谢美意,本将军没空搭理你。弟兄们,备战!”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轰然一声应喝,军规肃整。
随着袁天纪的抬手长枪一指,身后的将士们迅速结成阵型,准备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