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侯回想起中山离本国太远,为了安心,必须派自己的人去管理。
于是他封太子为中山侯,让他去把西门豹换回来,让西门豹去管理另一个重要的地方邺城(位于河北临漳西部)。
邺城位于韩国和赵国之间,西边是韩国的上党(位于山西长治),北边是赵国的邯郸(位于河北邯郸)。
这个地方非常重要,需要派一个像西门豹那样有才能的人去治理。
西门豹到了邺城,看到这个地方非常荒凉,人口也很少,好像刚刚经历战争似的,逃难的居民还没有回来。
他召集当地的老百姓们一起聊天,询问:“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么荒凉?老百姓一定很苦吧?”
老百姓回答说:“可不是嘛,河伯娶妻,害得老百姓们快要逃光了。”
西门豹不太了解情况,急忙地问:“河伯是谁?他娶媳妇,为什么老百姓要逃跑?”
老百姓解释说:“这里有一条叫漳河的大河,河里的水神叫河伯,他最喜欢年轻的姑娘,每年都要娶一个老婆。”
“这里的人,必须挑选长相好的姑娘嫁给他,他才会保佑我们。”
“要不然,如果河伯不高兴了,他就会兴风作浪,引发洪水,毁掉农田,甚至淹死人。”
“您可以想象有多可怕。”
西门豹说:“这是谁告诉你们的?”
大家回答说:“除了巫婆,还能有谁呢?”
“巫婆是这里的女巫,她手下有很多女徒弟,当地的官吏和差役与她有联系。”
“河伯娶妻的时候,他们负责挑选姑娘和办喜事,每年我们要提供数百万钱的财物。”
“办一场喜事,大概花费二三十万钱,剩下的钱全都装进他们的腰包。”
西门豹听了,十分生气,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那也用不着逃跑吧。”
老百姓继续解释说:“如果仅仅是为了这笔花费,老百姓或许还不至于逃跑。
“最可怕的是每年春天,我们正要耕种的时候,巫婆就派手下的人逐家逐户地寻找姑娘。”
“如果看到哪一家的姑娘长得漂亮,她就说这个姑娘应该成为河伯的新老婆。”
“这个小姑娘就会丧命!有钱人家可以支付一笔赎金来救她。”
“没钱的人家哭着求情,至少也要送一些东西给巫婆。”
“非常贫困的人家,只能把女儿交出去。”
“每年河伯娶妻那天,巫婆就将被选中的姑娘打扮起来,放在一个用苇子编成的小船上,岸上会有各种热闹的活动。”
“然后将小船送入河中,任由其随风飘流。”
“大概漂了几里路,小船连同新娘就会卷入河里。”
“因为这件事,很多有女儿的人家都选择搬走,所以城里的人口越来越少。”
西门豹继续问:“你们这里经常遭受水灾吗?”
老百姓回答说:“多亏每年给河伯娶妻,我们才没有遇到大水灾。”
“有时夏天缺水,农田遭受干旱。”
“如果巫婆不办喜事,那么除了干旱,我们还要面临水灾,日子将更加难过了。”
西门豹说:“看来河伯确实很灵验,下次他要娶妻的时候,你们提前告诉我,我也去给河伯道个喜。”
到了河伯娶妻的日子,西门豹带领一队武士跟着老百姓一起去送亲。
当地的官吏和办理婚礼的人,纷纷到场。
西门豹还派人去通知之前把女儿送给河伯的人家,邀请他们前来观看今年的婚礼。
远近的人们都来参观,一时聚集了几千人。
官吏带着巫婆来见西门豹。
西门豹一看,原来是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老婆子。
跟在她后面的是二十多个女徒弟,手里拿着香炉和蝇甩器等物品。
西门豹郑重地对巫婆说:“请你叫河伯的新媳妇上来,让我看看。”
巫婆便让自己的女徒弟,领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不停地哭泣,脸上搽着的胭脂花粉,有不少已经被泪水冲掉了。
西门豹对大家说:“河伯的妻子,必须是一个特别漂亮的美女。”
“我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够漂亮,麻烦巫婆先去告诉河伯,太守打算再挑选一个更漂亮的姑娘明天送去。”
“请你快去快回,我这儿等你的回信。”
巫婆听了,大叫一声:“我不行啊!”
然后转身就逃跑。
西门豹吩咐武士们追上去,抓住巫婆,然后扔到河里。
岸上的人吓得不敢出声,巫婆在河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沉了下去。
西门豹站在河岸上,恭敬地等着。
站在岸上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又看向河中央,河里的流水声不断响起。
过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巫婆年纪大了,不中用。”
“去了这么久也没回来,你们年轻的女徒弟去催她一下。”
接下来,他又扔了两个女徒弟到河里。
大家笑了一声,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一会儿看向河中央,一会儿看向西门豹。
过了一会儿,西门豹说:“女人办事不麻利,还是让那些善于办事的官吏去一趟吧!”
那几个经常勒索百姓的里长想要逃跑,但被大家拦住,然后一个个被武士抓住。
他们想要挣扎,西门豹说:“快去,跟河伯讨个回信,然后赶紧回来!”
武士们不顾一切地将他们推入水中,一个个喊叫着,眼看都活不成了。
旁边的人有些笑了,有些指着河中央,痛骂这些坏蛋。
西门豹向大河行礼,恭敬地等待了一会儿。
看热闹的人有些害怕,有些欢喜,有些咬牙切齿,但没有人愿意离开,大家都想看个究竟。
西门豹转身又说:“这些人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我觉得还是派差役去催催他们!”
衙门里的差役听了,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跪在西门豹面前磕头,有些人连头都磕出血了。
西门豹高声对他们说:“没有哪个地方没有河流,哪个河中没有水?河里哪里有水神?你们见过吗?”
“这位罪大恶极的巫婆,造谣欺骗百姓,这几个里长与她勾结,勒索百姓财产,坑害不少姑娘。”
“你们这些人还跟着他们胡闹,助长这种害人的风俗!”
你们害了那么多人?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听到这里,百姓们高声喊道:“对!太应该了!”
“这些该死的坏人,早就该受到惩罚。”
差役们连连磕头,辩解说都是巫婆的阴谋。
西门豹说:“现在害人的巫婆已经被处死。”
“以后谁要再胡言乱语说河伯娶妻,就让他先去与河伯见面!”
大家一起喊道:“对呀!把他扔进河里去!”
西门豹将巫婆和里长们的财产,平分给老百姓。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再也没有人敢提河伯娶妻的事情。
之前离开邺城的人们,听说害人的坏蛋被处死了,纷纷回来。
西门豹让水工测量地势,带领邺城百姓开辟了十二条水渠,利用漳河的水灌溉庄稼。
这样一来,许多荒地都变成了良田,水灾和早灾也变少了,百姓可以安心种植,收成比以前更好。
邺城逐渐安定,魏国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