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洵被公主府下人一路引着来到内院长廊。他并不知晓高慕雨也在此处,因而当他看到高慕雨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褚公子。”高慕雨微微福了福身,向公孙洵施了一礼。
见此,公孙洵忙弯腰回礼,言道:“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怎可给草民见礼,如此,可是折煞褚某了。”
高慕雪站在一旁,见二人你来我往,心中不禁气恼,她上前一步,没好气地问道:“褚公子贵人事忙,不知今日怎么得空到本公主这里来了。”
公孙洵见高慕雪态度不善,倒也不曾计较,他上前一步,自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递到高慕雪面前。
“这是什么?”高慕雪好奇地问道,眼中的不悦也缓了几分。
“此乃无香丸,是我府中的毒医以淬骨草炼制而成,此物可解百毒,今日特赠予公主作为及笄之礼。”公孙洵面带笑意,将那木匣又往高慕雪近前递了递。
高慕雪接过木匣,推开盖子,只见一颗红色的丸药正安静地躺在木匣之中。
“这便是你阁楼下面的淬骨草所炼?”高慕雪心中好奇,她曾不止一次见过卿月阁下的淬骨草,可那小花明明通体白色,为何练成的丸药却是血红之色。
公孙洵微微颔首,回答道:“正是。”
“可我记得你先前说那淬骨草乃是剧毒之物。”高慕雪有些好奇,而一边的高慕雨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便是向来高傲跋扈的高慕雪在公孙洵面前竟会自称“我”。
公孙洵早已猜到高慕雪会有此问,毕竟当初他见童颜以淬骨草炼解毒之药时,也是这般疑惑。
“关于这些毒物我是不懂的,不过童颜是行家,先前你的砒霜之毒也是童颜以淬骨草汁解的。”
公孙洵说完这句话,高慕雪的神情忽然有了一丝变化,而公孙洵也恍然意识到,他之言语定是又让高慕雪想起柳如心之死。
公孙洵有些抱歉地看向高慕雪,难得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淬骨草确实可以解毒,你放心便是。”
高慕雪微微颔首,如今她已想明白,如心的死说到底与公孙洵并无干系。“这无香丸想来炼制过程定是十分复杂的,褚公子这么珍贵的礼物,我受不起。”高慕雪将盖子合上,又将那紫檀木匣递回给公孙洵。
可公孙洵并未伸手去接,他向后退了一步,言道:“我身边有童颜,不必担心毒之一事,这无香丸于我来说并无大用,公主且留着吧,今日是公主生辰,此物只是褚某的一点心意。”公孙洵说完,转身便走,再未给高慕雪拒绝甚至说话的机会。
看着公孙洵的背影,高慕雪的心中五味杂陈。高岐不知何时来到高慕雪身边,他低声说道:“听闻这无香丸极难炼成,万金难求,近十年来也不曾听闻有谁真的炼成过,看来嵬府的这个童颜还当真是有点本事。”
“此物……这般珍贵吗?”高慕雪目光所及之处早已不见公孙洵的身影,她的声音中有几分莫名的伤感。可高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如实回答道:“自然。”
“六哥,你先送皇姐回宫吧。”高慕雪甚至连头也没回,便大步向府外跑去。
高慕雪迈出公主府大门时,公孙洵刚刚回到嵬府门前。
“褚洵。”高慕雪大喊一声,而公孙洵也应声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向高慕雪,嘴角微微上扬,问道:“公主有事?”
高慕雪并未回答,而是直接向公孙洵跑去,可正此时,一辆疾驰的马车正自不远处驶来,高慕雪只顾着向公孙洵那边跑,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
眼见马车即将撞到高慕雪,公孙洵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大步疾冲,一把将高慕雪拉进怀里。
可二人还未站稳,那马便好似疯了一般,又向公孙洵和高慕雪疾驰而来,公孙洵见状,忙抱着高慕雪转身躲避,可人的速度终究比不过马车,二人虽堪堪避过马身,却还是被马车撞倒。
公孙洵用身体护住高慕雪,就是在倒地的前一刻,他仍旧不忘用双臂紧紧护住高慕雪的头颈。
马车自二人身边疾驰而去,甚至未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公孙洵闷吭一声,显然伤得不轻,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查看高慕雪是否有事:“你没事吧。”公孙洵忍着身上的巨痛对高慕雪关系地问道。
高慕雪惊魂未定地摇摇头,声音颤抖着答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公孙洵只觉周身疼痛,但他唯恐高慕雪担忧,还是咬着牙慢慢坐起身来。
嵬府的阿戴将方才之事看了个真切,他一边跑向公孙洵一边对院内喊道:“快来人啊,公子受伤了。”
嵬府众人闻信,忙都跑了出来,当高慕雪和公孙洵被众人扶起时,高慕雪才自公孙洵那吃痛的表情中发觉他定是受伤了。
“你受伤了?”高慕雪顿时紧张起来,方才之事发生的太快,直到此时高慕雪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公孙洵忍着痛,淡然一笑,答道:“皮外伤,无妨。”
此时,阿萝也自内院赶了出来,一见公孙洵受伤,顿时也慌了手脚,“公子怎么受伤了?”还未等公孙洵说话,阿戴便将方才所见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阿萝听了大概,便知公孙洵此番受伤全是因为要救高慕雪,她虽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当着高慕雪的面发作,于是就一边扶着公孙洵向府内走,一边碎碎念,“属下要跟着公子,公子偏不肯,还说什么就在对面能有什么危险,这回好了,公子倒是看看,到底有没有危险?”
公孙洵有些好笑地白了阿萝一眼,不禁问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唠叨了?”
“属下唠叨吗?属下唠叨也没能阻止公子任性妄为啊。今日若是属下跟着,公子何至于受伤?”
高慕雪始终跟在公孙洵身边,眼中的担忧就快要溢出来一般,方才危险发生的一瞬间,公孙洵的担忧和保护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可当她看到公孙洵因自己受伤时,她却宁愿这个男人可以自私一点。
公孙洵注意到高慕雪的神色,忙转头对阿萝说道:“好好好,今日之事是本公子错了,日后无论去哪,本公子都带着阿萝女侠还不成吗?我真的没事,不过就是皮外伤而已,放心吧。”
阿萝知道公孙洵是在阻止自己说话,同为女人,她也看得出高慕雪的不安与慌乱,阿萝一时心软,便转头对高慕雪说道:“劳烦公主将公子送到楼上,我还得赶快请童颜过来看看才是。”
“阿萝姑娘你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高慕雪上前挽住公孙洵的左臂,缓步进入卿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