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森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偷听了这番谈话后,将乐长义列为自己在这南江兵工总厂里,必要时可以说出心里话的第一号对象。
这都是设想,没到必要的时候,他是不会主动联系任何人的。
他和这乐技工,从来只有工作上的偶然交集,从未说过其余的话。
李木森向“言舅舅”申强谈了乐长义的情况,将那夜听到的对话作为重点,仔细地回忆了当时树下两人说的每一句话。
申强抽着烟,边听边想。待李木森说完后,申强凝神一会儿,又向李木森提了几个问题,得到清晰的回答。
申强微笑说:“小木,看来,你的眼光不错。我不是单从你刚说的作这个判断啊——”
李木森不明所以:“言舅舅,还有其他人也这样看?”一想,笑着自己摇摇脑袋,“我这想哪里去了?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申强立刻回答:“你说对了,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像你这样认为,乐技工,是一个我们可以争取的人。你猜猜,是谁?”
李木森脑子里电光石火,冒出一句:“是丁师傅?”
他说的,正是那位被兵工总厂记录小组盯上,结果慢了一步,被其逃走无踪的地下赤色党人。
申强略微吃惊:“小木,你还真地想得到!”
李木森却问:“丁师傅在哪里?他还好吗?”
申强笑答:“他很好,我也是一个小时前,才得到他的消息。他提出的可以争取的技工人选,就是乐长义乐技工。”
李木森却突然有了些沮丧之情。
申强当然看得出这外甥为什么会这样。他笑说:“丁师傅也提到了你的名字。不过他说,一时看不清你的政治倾向,你明白我说的这个词的意思?”
李木森说:“明白。”沮丧之情却是未去。
申强大赞道:“小木,你很成功!连地下党人天天观察你,都看不出你的‘倾向’。
看来,你云川舅舅早早让你开始磨性子,有好处,你没有白磨!”
又打气说:“在这里,就得这样才对!比如说,丁师傅在这里两年多,你没有看出他是那边的吧?”
李木森说:“没有。”
已是有了钦佩之情,也对言舅舅的话语之深意,有了了解。
他的脸上,沮丧之气一扫而空,代之以勃勃朝气。
申强说:“这乐长义乐大技工,我看,行!”
李木森立刻跃跃欲试:“我去跟他谈?”
申强摇摇头:“不,你不出面。从现在开始,对南江兵工总厂的所有人来说,你就是一个不带什么色彩,拥护国民政府,专攻技术,准备升职工程师的技术人才,准备娶妻生子的年轻人。
你的目标,成为专家,等待我们派人找你。
此事已经决定了。”
李木森一听,又见言舅舅目光有神,语气坚定,立刻想到,“这事情,都不是言舅舅和云川舅舅能够定下来的------”
他也严肃了许多,身板标直。他感觉到了肩上的份量。
申强笑道:“不过现在,暗地里我们这次行动,还需要借你的力气,把乐大技工撬走。来,我们商量一下------乐长义家搬到了新地方,那里住了些什么人?你给我画个简单的图,说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