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李从冀与六皇子李从嘉处理完突发的刺客事件,沿着街道继续前行。两人仿若闲庭信步,丝毫没有受到刺杀事件的影响。
李从冀征战疆场多年,一个刺客都不够自己“打牙祭”的,他很好奇这个白衣胜雪的六弟竟然也能处变不惊,看着此刻一脸淡然的李从嘉,他探究之心大起。
他边走边问道:“突遇刺客你不害怕吗?你击杀过贼人?”
李从嘉没杀过,但也不想露怯,答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李从冀“噗呲”笑出声来,道:“把刺客比作猪的,恐怕你是天下第一人!好歹你也是堂堂皇子,说话怎能如此粗俗!”他看似责怪的话里,其实全无责怪之意,反倒因为这句粗俗之语觉得这六弟亲切了起来。
“有句话叫:话糙理不糙!能讲清道理的便是有用的好话!”李从嘉说完也轻笑起来。
“你一向都这么爱管闲事吗?”笑过之后,李从冀语气温和了许多,问道。
“兄长是指小姑娘的事吗?举手之劳而已!”
“百无聊赖是闲人!天下琐事何其多也,你能管的过来吗?七尺男儿不思疆场报国,却偏偏管那些鸡零狗碎之事,你志气何在?”
“疆场杀敌报国不是有兄长呢吗!小弟就在后方管好国之琐事就行了。”
“哼,看你那点出息!你可知如今北方政权日渐强盛,对我唐国虎视眈眈,将我们视为他盘中肥肉,兼我唐西部南部皆是豺狼之邻,喂养不熟,一旦危机,恨不得扑上来分食我们。”
“小弟愚钝,对军事一窍不通,对战事也毫无兴趣,兄长你就别对牛弹琴了。若是国家危难,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赴汤蹈火去做就是了。”
李从冀点点头,两人继续并肩前行,却各有心思,再无多言。
李从嘉当着兄长的面,口上推脱,其实内心无限鄙视自己:从小师父周致远上教天文下教地理,古往今来史书典籍无所不教,用心何其良苦,如今我如此贬损自己,这番话要是被师父听到,定能气到吐血。
从前无人知道我的身世,师父倾囊相授,一心希望我能考取功名平步青云,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可是如今我才知道,自己竟生在帝王之家,还成了别人上位的威胁,就算胸中锦绣万千,也用不上了,自我贬损又算的了什么。
两人一同进宫复命,一路无话。
酉时之后,宫城中雍和大殿内,君臣欢聚一堂,丝竹之声和谈笑之声交杂着直上云霄,因着燕王凯旋归来,这场庆功宴办得格外隆重。
殿内灯火通明,众人把酒言欢,燕王应皇上之邀,此刻正站在大殿中央讲述战场之事。
众人都在仔细聆听。
李从嘉边饮酒,边想:兄长如此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可一定要与之交好。
燕王讲述完毕,便回席间坐下。
皇上连呼三声“好,好,好!”
“燕王率领部队浴血奋战,大获全胜,凯旋而归,朕决定加封他为吴王,食邑万户。”
“儿臣遵旨,谢父皇。”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李从冀谢恩后并未起身,继续说道。
“讲!”
“儿臣打了胜仗,但这不是儿臣一人之功,这泼天的功勋是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得来的。儿臣请求父皇对这次大战中的优秀将领赵铎、柴克宏进行提拔封赏,对普通士兵作出奖励,并优待阵亡将士之家属,以慰天下。”
“准奏!”皇上今夜很高兴。儿子们给自己长脸,做父亲的能不高兴吗?
大臣们顿时议论纷纷,无不夸赞吴王高义,自己加官进爵的时候,不忘自己的将领和士兵。
正当皇上要宣布宴席继续的时候,有一个人站起来,恭敬行礼,然后说道:“皇上,吴王不但有将帅之才,还如此爱护下属,居功却不自傲,如此大将风范,实在令人敬佩。”
皇上一看是刑部从五品上郎中萧俨,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耐烦地说道:“继续说下文。”
“臣还是那句老话:自夏殷以来,天下为家,父子相传,此不易之典。如今,天佑我唐,皇上的嫡长子能征善战、功勋卓著,在军中威望越来越高。臣力谏皇上,请皇上封吴王为皇太子,如此才能安民心合民意。”萧俨说道此处,重重地跪拜下去,大有皇上不封,我便不起的架势。
李从冀听到萧俨为自己请命,内心颇为震动,自己的用心与成绩终于得到了大臣们的认可。
萧俨他是知道的,任职刑部多年,为人方正,刚直不阿,断事公允,又清廉如水。
没想到如此正直之士肯为自己说话,看来要好好结交一下。
皇上听了萧俨的话,沉思良久,然后说道:“当年,朕在烈祖陵前承诺:兄弟相传,岂能食言?”
萧俨道:“当年确有此事!但臣以为,立谁为皇太子都是为了李唐江山千秋万代,如今嫡长子有治国安邦之才,便是天意所属,请皇上三思。”
“臣……臣以为萧大人说的是事实,请皇上三思。”
皇上一看,连略有口吃之症的孙晟都出来请命了,看来自己的嫡长子呼声很高。
就在皇上犹疑之间,又有几位大臣出列跪下,齐声道:“请皇上封吴王为皇太子,造福于黎民百姓。”
皇上一时左右为难起来,一边是皇太弟李景遂,自己“兄弟相传”的承诺犹在耳边;一边是自己的嫡长子,天生将才,开疆拓土的不二人选。
此时,吴王李从冀走出来跪下,说道:“父皇,儿臣不求封为太子,儿臣征战沙场是为了完成报国之志,为了护佑我唐国土和百姓!请父亲不要左右为难。”
皇上听了大儿子的一番话,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要确定此话的真假,突然开口道:“你是个会体谅人的好孩子!”
“今日宴席,只为庆祝吴王凯旋,不论其他。各位爱卿忧国忧民的心意我懂了,咱们择日再议此事。”
一室君臣继续饮宴,只是皇储之事一提,就如在众人心中投下巨石一般,众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宴席结束后,宫城外大道上,吴王李从冀与六皇子李从嘉步行着,身后跟着各自府里的马车。
“恭喜兄长又封吴王!”
“你说今夜萧俨突然提起皇储更替,这是为什么,有何目的?”
“能有何目的?应是真心为了国家社稷稳固。听说萧郎中刚直不阿,若真是你去求他,他还偏不帮你,所以你不用担心父皇怀疑你。”
“你小子这两年没白混金陵城啊!大臣们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呵呵,小弟只是喜欢打听琐事。”李从嘉赶紧解释。
“你不必紧张,我又不吃你!倒是咱们兄弟两今天第一天见面就联手杀敌,很是默契呀!”
“你我兄弟,血脉同源,默契天成。一同击杀刺客就是最好的证明,心有灵犀也不过如此。”
“有个兄弟感觉也不错。从前二弟三弟四弟都早早夭折了,五弟如今也病入膏肓卧床不起。很久没有这样与兄弟同行了。”
“长兄放心,以后有我陪你喝酒练剑,一醉方休。”
“说得好!走,去我府上喝酒去。”
两人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喝醉了的人,思念愈深。
当李从嘉在兄长府里又一次喝醉酒后,他脑海里只有那个灵动秀丽的身影,伴着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反复出现……
我的小师妹,你此刻究竟在哪里?我怕是难以离京去寻你,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京找我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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