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了菜地和伙房,再拐个弯就到了营地最后方的马厩。
一来到马厩这边,这两个矫健的黑色身影快速蹿了进了马厩中。
负责照看军马的马厩的小个子士兵猛然抬头看见突然进来的两个人,一下愣住了。
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士兵立刻条件反射地拽了拽衣襟,要打招呼行礼。
而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抬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另一个则是在自己的唇边一指,示意他噤声。
士兵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脸赧然,手里抱着大捆的军马草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出现在这个士兵面前的这两人,便是联军大营的主将玉子城和参将夜小四。
在士兵的注视下,这两个人各自牵了一匹马向外走去,而且示意马厩的士兵继续喂马不要声张。
牵着马走出马厩。
两个身材修长的黑衣人相对着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确认了一下。
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联军大营中位置最为偏后面的原木栅栏。
要说这个被无耻的戍边军无耻地丢弃在这里的简陋大营,竟然简陋得连最基本的防御墙体都没有。
只留下了一地随意丢弃的原木粗枝。
要不是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夜小四与那戍边军将军袁天纪在马厩边“亲密交谈”之后,打马转身离开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这些破旧的木质栅栏原料就要被当天晚上清理营地的打杂士兵给当垃圾丢出去了。
不过,这些原木栅栏作为营地的防御工时确实简陋得差强人意,倒是也难不住身为应璇弟子两个领导。
就如同这些最重要的粮草备库和军马马厩周边,放眼看似只有简单的木栅栏。
其实,早已被玉子城和夜小四利用周边的草木土石,密不透风地布下了奇门五行阵。
如果是那些丝毫不精通术法阵法的普通人过来,是如何也根本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玄机的。
从外面闯进来的话,只要踏错镇眼,那就是步入了天罗地网之中,任你如何挣扎皆是死路一条。
玉子城和夜小四两个人并不多话,干脆利落地抓紧缰绳,一齐翻身上马。
目光看向木栅栏那一边,拉着缰绳,训着胯下的马儿在距栅栏五步之外,便开始有规律地左拐右拐绕出阵法之后。
这才放心大胆滴扬起马鞭,勒着缰绳,伏低了身子一声轻喝。
马儿应声扬起前蹄,跃出木栅栏。
两个人的身影也迅速消失于营地外面昏暗的夜色中。
……
深沉的夜色,也同样笼罩在位于云州城外不远处的凌军大营。
相较于越国联军军营里士兵们低调至极的私下小娱乐。
一向军风豪放的凌军大营,却看起来格外严肃。
营地内大旗高悬,一丛丛篝火火光摇曳,却不见有任何士兵喧闹走动。
营区内一派秩序井然,只有端着枪巡视的士兵们列着小队在走动,透露出一股紧张的气氛。
不出夜小四所料,梁国赫然断了凌国的军马供给,果然让凌国伤了脑筋,并且紧张了起来。
不过,就这样贸然进攻凌军大营,也实在不算什么上算。
还好晚上小霸主那边传来消息,今晚凌国有一支运粮队要入营。
机会来了。
夜小四和玉子城两个人,并排趴在凌军大营对面的山梁上,四只目光紧紧地观察着大营中的凌军动向。
“小霸主那边的消息可靠吗?”
玉子压低声音,凑近了夜小四,轻轻地出声问。
夜小四盯着梁下的唯一一条山路,思考下,点了点头,回答:
“应该可靠。凌国那边如果不出意外,送军粮的队伍不到半刻钟便会从这个粱下路过。我们只需慢慢等着就是了。”
玉子城点了点头,目光也开始盯着梁下的道路尽头。
大概半刻中的时间不到,粱下的那条路上缓缓驶来一个穿着凌国军装的六人组的马车队。
马车上堆放着摞成堆的麻布袋子,看样子,是军粮。
消息没错,的确是凌国的军粮补给车队。
这队人一行六人,其中,包括一个管事的首领和一个跟班的副手。
剩下的四个人充做苦力,运送途中负责看护两辆马车上的军粮,还要负责装卸。
首领单独骑着一匹瘦马,走在车队的最前面,负责带路。
身后的副手骑在另一匹马,跟在第一辆马车的旁边。
而剩下的四个人,则是分别坐在两辆马车的车辕上。
应该是一路长途跋涉不曾歇息,这一行人行至粱下,早已显露出疲态和焦灼。
带队的首领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看前方,又低头思考了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扯开嗓子大声地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吼道:
“都给我精神点!抓紧赶路,咱们绕过这个粱,就到军营了!看看你们几个这个衰样子,真是晦气!”
身后的几个人无精打采地直了直腰,抑扬顿挫地草草应了几句便没了声息。
听着身后回应的声音稀稀拉拉的。
打头的首领颇为不爽。
回头看了看后面那辆马车车辕上的两个低着头耷拉着脑袋的士兵,心下更为不悦,太瘦甩着鞭子吼道:
“哎!你们俩!要睡着了吗?都给我精神着点儿!”
被点名批评的那两个士兵不敢多话,只是抬着眼皮对望一眼,看得出来,即使挨了顿骂,可精神依旧很不济。
坐在左边的小个子士兵弓着身子,低头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右边的那位高个子,小声嘟囔道:
“这一连赶路都这么多天了,没一天能睡个完整觉!哪里还有精神!”
右边的高个子士兵直了直腰,又抬手伸了个懒腰,瞟了一眼左边的小个子士兵,小声回应:
“哎呀行了,行了。抱怨个什么劲,多都忍了。反正运完这一趟就能歇几天了。”
左边的小个子士兵吸了吸鼻子,摩挲着下巴点点头:
“说的也是,反正马上就到军营了。”
两个人小声的说话声音很快便被马车在山路上辘辘行驶的声音压了下去。
拐过前面的这道弯,就是凌军大营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都被一阵鸟儿扑动翅膀的声音吸引。
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便看见从不远正笔直地飞来一只黑色的大鸟。
越来越近。
只见这只大鸟饶有兴致地吹着口哨,在他们两个人的头顶上盘旋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从半空缓缓地落了下来。
“啪——”
这只大鸟便稳稳当当地戳在了两人身边马车上堆放着的那几大包粮草袋子上。
一双乌溜溜的小圆眼睛无比倨傲地撇着,分别在它一左一右两边,而且都密切用双眼关注着他的两个人。
两个士兵不知所以地看着面前的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随着马车摇晃的频率,呆愣地回瞪着它。
却见这只鸟在晃动的马车上站得稳稳的,慢悠悠地收拢了一双翅膀,眯了眯小圆眼睛,又风骚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记住,不要迷恋哥的色彩。
这黑色,是哥的保护色。
愚蠢的人类,开始颤抖吧!
赤鸢儿做完上述的一系列动作,便伶俐地抬起一只小短腿,伸出了锋利的小爪子,“咻——”地一下就蹬在布袋子上。
尖锐的爪尖瞬间从不同的角度,分别扎进了布袋子里面。
下一秒,爪子猛然一个收紧,展开双翅,向后一振。
身子向前一冲。
“哗啦——”
“啊!——”
随着面前的这只鸟儿的起飞,布袋子上那块被鸟爪子抓透了,并且撕扯下来的布片狠狠滴脱离了布袋子。
而此时在马车上发呆的两个人,看到布袋子出现了巨大的豁口,大量的粮米从袋子里汹涌喷射而出,这才发觉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啊!”
“粮食!”
两个人瞬间捂着脸失声尖叫起来,立刻坐直了想跳脚。
其实一个还算机灵,连忙勒住了马车的缰绳,赶紧停了车。
来不及查看粮食袋子一叠声喊着前面那辆马车上的士兵和首领。
另一个则是连滚带爬地跳下车,赶紧跑去拯救那马车上已经裂开大口子,“稀里哗啦” 漏粮食的布袋子。
只可惜,这个布袋子装得实在是太满了。
只是被鸟爪子撕开的一个小小的口子瞬间便被粮米冲开,形成巨大的裂口。
袋子中的军粮冲击力不小,眼见着还在不停的扩大,扩大,扩大。
一大袋子的军粮就像绝地的洪水一样正“稀里哗啦”地疯狂往地上流。
骑马走在前面首领听见后面的吵闹声,连忙打马过来。
一看马车上瞬间瘪掉的粮食袋子和地上一大滩的粮食米堆,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红着眼睛穿着粗气,抬起手中的马鞭子狠狠就往两个主事者士兵的身上抽。
一边抽怒喝:
“废物,你们两个废物!眼见着马上该到地方了,你们怎么就搞出这种事来?还要命吗!昂?还要不要命了!”
一连怒吼完毕。
首领骑在马上手臂一挥,对着前面那辆马车边上的副手接着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