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情以爱
祁利天与陈逸尘的结合,会需一本书的撰写,才便于看得清。在关系中沉浮或是在利益里臣服,对于祁利天来说不足以概述陈逸尘带给自己的触动。陈逸尘将女性的直觉与男性的理性融合的极好,对祁利天的偏爱更多的来自于对智力的崇拜,但触及心智的部分,会像是点燃的爆竹,说什么炸什么。祁利天恰好用这个,推波助澜了。
祁利天知道,在陈逸尘的世界,爱情不过是另一个灵光乍现,是可以被分析并改进到更完美的持续过程,会因力量、影响和成就而不断加强。所以跟阿逸谈感情,不如直接去战胜。女人会慕强,像所有喜爱争斗的男人一样,谁有力量将奉谁为主,既希望被奴役,同时期待着自己成为奴隶之主。祁利天只是用自己,完成了陈逸尘需要的过程。
依旧是最终战的时刻。不过,这是这一生的。祁利天按照自己的誓言,只身前往边境,去面对最后一批热衷军事斗争的人们。
数年不见,陈逸尘已盘踞顶峰,肩负苍生兴衰。因着战争的驱动,国内的矿业、制造业、运输业都有了长足的发展,祁利天成为最大军备供应团体,由此,军权与政权在相互博弈中更进一步。再见时。
祁利天在议事厅等了许久。无人款待,无人应承。空荡荡,不见一人。卷宗、文件、沙盘、印信,还有一些书籍和私信,就光明正大的摆在自己面前。就像是自己还是这些的拥有者,不需保密。自己会选择去看些什么,窥测些什么,大概就是重逢后对谈相处的起点。祁利天不禁反问自己,这剧情希望如何编排,是夺权,让财政军三权统一在自己身上,强加教化,甚至成立新国;是交权,助陈逸尘完成抱负,解决局部战争,并将战争推向全面战争,去攻打任何一个可被视作敌对的对象;是同归于尽,带着各方势力的继任者们自绝于黄沙,将未来交给剩下的人,用断代阻隔旧时代的遗祸;是大和解,用盟约调停,民族融合,将外部战争转为内部矛盾,埋下分裂动荡的种子。
祁利天什么都没有翻动,在发现选择权交还自己手上时,便闭上了眼睛,躺在大厅的地板上养神。直到迷迷糊糊中,有人将自己抬起来,祁利天不在意自己会被搬运到哪里,就这么任人摆布着。到了目的地,祁利天被人立了起来,也不好再多懒,便站稳了身躯,晃悠悠、懒洋洋地睁开双眼。
第一眼所见,祁利天做出了选择。最后,唯有眼前人和自己。
陈逸尘:你何时成了地痞无赖,就地卧倒也不觉失态!
祁利天:会被扑倒,不若主动倒下
陈逸尘:不仅无赖,竟还无耻!
祁利天:无权无势了,还不许无下限
陈逸尘:那你就当个吉祥物,我还会垂怜一二!
祁利天:我带来了沥泉枪
陈逸尘:你自己的随身物,带便带了
陈逸尘:我们能有的安稳,时日不多,不可以给我们的爱一个结局吗?
祁利天:我没等到你,自己就来了。
陈逸尘:你倒是主动!
祁利天:阿逸,你让我感觉我很“受”
陈逸尘:哈哈哈,你幽默了。很市井
陈逸尘:不要给我搞什么“一日情侣”,“三日夫妻”的爱情游戏。
祁利天:阿逸,你依旧有趣。
陈逸尘:我们认识几十年,结合十几年,就只是有趣?!
陈逸尘:你还是剖心吧。
祁利天:我不是比干,更遑论圣人。
祁利天:爱在我的脑中、心上和灵魂里,爱是有趣的、启发的。不神秘。
陈逸尘:你的每一次表白都很缥缈。
陈逸尘:欲望不需要被满足吗?
祁利天:你有满足到我
陈逸尘:颅内高潮嘛!
祁利天:哈哈哈哈哈!阿逸,我辜负你了吗?
陈逸尘:就凭你!
祁利天像是有意将谈话的氛围推向怨侣的画风。陈逸尘发现自己被戏弄了。从一开始,祁利天就不是奔着调 戏去的,而是在说,自己束手就擒了,连自戕的凶器都随身带着,是要告别了。
祁利天与陈逸尘之间的屏障,不是感情到位就会破除的。一种心照不宣的共识,俩人从来不谈情,也无义理,一旦结合更深一步,心有了偏移,甚至有了结晶,在私心孕育的第一刻起,动乱必起。
在这段婚姻关系中,祁利天是无情的,也一直在自我阉割。看着阿逸从少女变成熟女,每一个阶段每一个时刻所释放出的吸引力,都让祁利天觉得想要被阿逸占满,这种煎熬每当出现萌动,就会毅然地自闭。祁利天不会用习惯和记忆将阿逸拉入自己的世界,也不会依从阿逸的意愿走进设计好的氛围里。没有同泽之情,没有相知的友情,没有扶持的亲情,没有刻骨的爱情,连攻讦的敌情也没有。祁利天用克制给自己吃了“绝情丹”,阿逸将强势贯彻到底,宁可我负人人不可负我。持续僵持。
祁利天走向前,第一次将阿逸拥入怀中。
祁利天:霸气吗?
阿逸:宵小行径。很降智!
祁利天像个火炉,隔着盔甲将温暖传递给阿逸,这又冷又硬的盔甲似是要被烧熔。祁利天认为自己虽无情但有爱,长久以来,有形的不能表达,无形的一直在滋长,直到此刻,想要将一切释放,通通变为可感可知的情愫,却发现长期的压抑,自己几近于丧失了这种能力。这个拥抱越来越用力,盔甲间隙发出清晰的摩擦声,祁利天似乎是想将阿逸嵌入自己的身躯,不断的用力,不断的缩紧怀抱,体内似有一道惊雷就要炸裂。阿逸没有言语,只是越来越软糯,逐步瘫软着。许久。
祁利天:我战胜不了天性,最终我还是无法跨越。阿逸,我错了。
阿逸:。。。。。。
许久没有答复。祁利天才松开阿逸。差一点阿逸就被箍死在一双臂膀中。明明祁利天自己的胸膛也被顶着,呼吸不畅,但就是感知不到,被抱着的人会更艰难。祁利天一把扯掉胸甲,小心的扶着阿逸趟在自己腿上,轻抚胸口顺气。
祁利天:你可以推开我的。
阿逸:你只会走向我一次。
祁利天:窒息,捆缚,不痛苦吗?
阿逸:你的爱只能如此
祁利天:你看到了我的偏执!
阿逸:我还接受了。
阿逸:我们处在一个过渡的时代,进程不会以你个人的选择为转移,你没那么重要。
祁利天:当下需要一个结果
阿逸:我如果被你勒死了,也是个结果
祁利天:呵呵,一切回到了起点,我将生不如死
阿逸:要相信,在改变的不止你一个人,也不止你所看到的这些人。
祁利天:谈判吧。
阿逸:爱这个世界,就表达出来。情感不是包袱。
祁利天:我用我卑微的心揣度了你。
话音刚落,祁利天抽出腰间的枪头,从左肩直划向心房,手法刚劲利落,血没有溅出,仅仅是侵染衣料。
祁利天:今日便了解,许我单独前往敌营。
阿逸:糖!你做什么!
糖!这声呼唤,直接炸醒!什么?!我是祁利天,怎么会是糖!我在怀梦泽接受了启示!我是祁利天!每一次惊呼,便从梦境退出一层。
最初,祁利天醒来,认定怀梦泽是梦境,梦境中的意念是自己的潜意识;后来,祁利天反复思索,认为怀梦泽是方外之地,通过梦境连接,自己是接受到了更智慧的启示;最后,祁利天内化了所有的意识,认为世界与自己是统一的,自己是世界的使者,要去履行使命。
可是,阿逸最后喊的人!很错乱。
阿逸是谁!我是谁!疑问在大脑里冲撞,直至真的醒来。
祁允奚满腹疑惑,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知道自己是另一个叫做祁利天的人,知道自己爱着一个叫阿逸的人,阿逸这名字似乎是从某种感触中截取的,但怎么都觉得自己是披着祁利天的皮,用着糖的心在跟看破自己的超我化身-阿逸,经历了一段爱的演绎。
脑子算力不够,意识频繁迁移。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到底是什么!
猛烈的发问在脑中盘旋,祁允奚惊然,睁开了双目,天已经亮了。这里是糖的居所。手触摸的是糖的毯子,似乎还有残留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