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学姐打来的电话吗？”琴雯瑶松开了双手。
“不是的，只是骚扰电话而已。她今天上班很忙的，没空管我的。”步纪峰摁掉了电话铃声。
“对不起，学长，刚才我有点过分了。”
“没关系，现在你有权利过分。”因为以后都没有机会过分了。
“学长，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未来穿越过来的，我们的结局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想做点什么，改变结局，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到。”琴雯瑶忽然像个鬼马精灵一般说道。
“你个小丫头，小说看多了吧？”
“是真的，我的本体大概会在十二年后死于一场事故。那时候你将亲眼看到我死去，痛不欲生。然后我重生了，回到了我们相遇的火车上，和你开始一段不可磨灭的恋情。但是我知道，我终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也知道我们恋情的结局，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地要和你分手，就是想减少最后的悲伤。”
“小丫头，你以前叫我不要说什么死啊死的，现在你怎么满口都是事故啊，重生啊，幽灵啊？是我把你伤得太深了吗？你都神志失常了，要不要去我们医院精神科看一下啊？”步纪峰有点怕了。
“看什么呀，我只有这么想，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啊！”琴雯瑶眼眶又湿润了。
“或者说我们不是分手了，只是你要去远方旅行了。你不是想当宇航员吗？跟《秒速五厘米》里面的男主角一样。假设现在发明了光速飞船，你要去天狼星探险。你不是最喜欢天狼星吗？夜空中最亮的星。现在你有机会亲眼目睹你最喜欢的星，是什么感觉？”
“那感觉一定很激动，也许那里的行星有生命，也有太阳，有水。我们地球终于不是孤独的。”多少年了，还有人记得步纪峰喜欢天文学？
“是的，那里也许有春天的花，嫩芽翻动春天柔软的土壤，倔强地萌芽。也许有夏天的云，我们一起看过的云朵，为我们在炎热的夏天，投下凉爽的阴影。也许有秋天的风，吹动金黄的落叶。也许有秋天的雨，粗暴地撞击我们共同撑起的雨伞。然后欣赏雨后的彩虹，欣赏傍晚的晚霞。也许有冬天的雪，在雪中看梅花，还有风信子也要开了。
“但是这些美景，你只能一个人欣赏，而我不在。因为地球距离天狼星有8.6光年，即使你用光速飞，来回也要17年。等你回来地球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老了。但是眼前这颗海棠树还在，我也在。我们可以一起享受地球干净的空气，一起品位故乡珍贵的碎片，一起走完过去没走过的道路。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会说我喜欢你，跨越地球和天狼星的距离。”
“这次不是荷西的约定，而是天狼星，海棠树下的约定吗？”步纪峰被镇住了，这是他听过的最奇特的表白，但是也最自然，最悦耳的。
“学长，你知道为什么我带你来海棠树大厦吗？”
“不是因为这里有海棠树吗？”
“不全是。海棠树大厦是全明川最高的建筑，那最高处有什么？”
“我明白了，我这就带你去。”最高处是旋转餐厅，从上面可以鸟瞰三江口，甚至是整个明川的中心商业区。
“学长你太不讲究了，你明明知道那天要和我说再见。我们最后的晚餐就选在火车站边一家小餐馆？在你的心目中，我就这么掉价吗？”
“所以你选了这里？”豪华自助餐。旋转餐厅虽然不是明川消费最高的餐厅，但绝对是上档次，作为分手餐是够了。
“美女，帅哥，你们要点什么？”服务生问。
“有雨花茶吗？”
“有。”果然高档，一般餐厅只有咖啡红酒。
“那先来两杯。”雨花茶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在餐厅中旋转，甚至飘出窗外，在三江口的上空打转，自由，无拘无束。
“学长，你不觉得人生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旋转餐厅，我们转来转去，最后会回到原点？”
“也许吧，除了你，我不会和第二个人再来这个地方了。如果我的脚第二次踏进这里，那就是你回来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但是步纪峰依然想要立下这样的誓言。
失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失恋了？但是这次却像初恋一样痛。也许以前的都是幻影，只有和小雏菊，才是真正的初恋。她是沙漠中的绿洲。但是现在要回到沙漠去了。
“你知道吗，我养的姬小菊开花了。”从种子到发芽，到开花。
“哦，是吗，那真是替你高兴啊！”琴雯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姬小菊开花了，但是我们的爱情却不会结果了？
“学长你知道吗？如果我们是春天来，下面一定开满了海棠花。好多花瓣会落在江水中，把江水染红。然后这些花相互依靠，江河入海，在海上继续做一片孤芳。”
“哦，是好美，我们错过了那个季节。”也错过了彼此。
“有时候我好羡慕这些海棠花，就这样在人间飘零，流浪，驻足，最后凋谢了，枯萎了，只留下了残香，证明她曾经绚烂过，缤纷过，哀伤过，欢乐过。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
“你越来越觉我看不懂你了。”学长道，他望着窗外，在旋转中，看到一边是人流熙熙攘攘的闹市区，一边是静谧的江水，还有江上的游船。流金的岁月，似乎都随着这波光粼粼的江水逝去。岁月已逝，一滴不剩。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女孩子了啊！遇到爱，不懂爱，冲出去，又回来。我现在会珍惜生命中的每一次感动，珍藏旅途上的每一步脚印。我会变得勇敢，学会飞翔，不借助你，不借助风。当我能冲上蓝天的时候，希望在云海与你相逢。那时候的我，一定能笑着面对你，面对爱，闪烁我爱笑的眼睛。”
“哦，《爱笑的眼睛》啊？你最爱的那首歌。”步纪峰的耳畔似乎有音乐响起：
离开你 我才发现自己那爱笑的眼睛
流过泪 像躲不过的暴风雨
淋湿的昨天忘记
“嘟嘟嘟——”步纪峰的电话铃声又响起，好像一个催魂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