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破烂,丝丝缕缕,却怎么也遮不住,一个女子玲珑有致的躯体。
西地的冬季向来是苦寒的,阵阵北风夹杂着砂砾,如同嗜血的刀锋一般,啃噬着裸露在外的皮肉。
这女子几近赤裸的身体迎着寒风,萧索地打着颤,却倔强地低着头,不啃吭一声,也不肯服软。
端坐在黑马上的中年将军目光扫过云州城门的门匾上,当中被射着的一根利箭。
耐性已然用尽。
冷哼一声,抬手使劲一拉拴着女子的绳索。
身后的女子一声闷哼,赤着的一双脚早已麻木。
踩在这满是砂砾的冰寒地上,却是脚步虚浮,连带着身子向前一个趔趄,死死摔在了地上,却又倔强地撑着地面,硬生生站了起来。
“让你的手下开城门。别考验本将军的耐性。”
中年将军头微微侧了一下头,眼角冷冷地瞥一眼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女子,命令着。
然而,女子却猛然抬头,脏兮兮的脸上一双英气逼人的眸子闪着刺眼的光芒。
中年将军一愣,刚想开口骂出声……
“呸!”
女子借着中年将军发愣的空档,精准地对着将军的面门就狠狠吐了一大口口水。
中年将军躲闪不及,左脸硬生生接了这一口带着无比侮辱性的口水,听到了女子伶俐的话语:
“休想!有本事杀了我!”
松开牵马的缰绳,抬手抹了抹左脸,将军侧过头,看到的是女子如刀刃一样凌厉的目光。
将军冷冷一笑,恶狠狠滴咒骂道:
“不识抬举的娘们儿!”
说完,中年将军豁然抬头,看着城墙上站着的一排端着枪死守的清一色女兵们。
想必这连日来的围攻,让她们这群女兵困守城内几近弹尽粮绝。
如今,首领被俘,敌军压城,她们连一支像样的弓箭都拿不出来了,真不知道还在死守些什么。
中年将军一声冷笑,目光闪烁,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女子脏兮兮的小脸。
“杀了你多无趣。想我这数万群兄弟跟着我连年征战,边地苦寒,也许久不曾吃肉了。”
中年将军低身伏在马上,凑近女子的面前,忽视女子脸上的羞愤神情,端详着女子破旧衣衫下玲珑有致的躯体。
“多好的美人,就是性子烈了些。本想留着你日后做一房妾室,现在看来你实在没有这个福气。”
轻轻松开拴着女子双手的绳索。
全然不顾女子脸上瞬间出现的惊恐表情,拉着被俘女子的肩膀,狠狠往身后士兵队伍里一甩。
“今天在这,你就给我的兄弟们好好开开荤吧!”
话音刚落,将军身后的队伍里瞬间响起一声响亮的口哨,离得最近的几个士兵毫不客气地淫笑着围了上去。
就是这样阴沉的天气,一层黑幕瞬间笼罩了天地。
同时,也遮住了造物者的双眼。
阴冷的西地寒风中,凌国男子的残忍施暴,单薄女子的声声惨叫。
“不许开城门!都不许开城门!”
——
声声如涕如诉,随着凄冷的北风,渐渐飘远。
女子的呼喊声,渐渐被男子调笑起哄的声音所淹没了。
云州城城墙上的女子们却瞬间哭声一片。
中年将军冷冷一笑,一抬手,趁着城墙上的一片混乱,发号施令:
“攻城!”
……
越国的这个春节,有军营里的领导带着士兵们在营地烤篝火,吃野味,搞联欢。
有皇城内的春闺佳人抹着眼泪,静候着薄情的归人。
也有皇宫里的风 流帝王敲着花鼓揍着乐,看着爱妃跳着羽衣舞。
有诗云:
西地马蹄动地来,惊破瑶琴妃子舞。
大年初一,一纸军报,动地而来。
利箭一样,射在了皇帝的案头上。
军报上云:
春节当日凌军九万大军围困云州城,云州城陷。戍守云州的娘子军首领被擒,于云州城下当众被辱。
整队52名女子皆被辱之,杀之。
凌国 军队扬言即将屠城示威。
此信传来,越国朝廷震怒。
玄荒4691年,大越昭宁九年,大年初三。
玉子城,夜小四联名 上书请旨。
分别带领衡郡王府五万私军和三万振翅营支援西地战场。
上,准许。
另加派七万控鹤军组成十五万联军,共同开赴西地。
自此,越国对凌国的全面战争,正式爆发。
……
大年初六,是大军开拔的日子。
一大清早。
皇宫龙威大殿的正前方,整齐的站满了一大片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联军士兵们。
一时间礼炮鸣响,出战的号角已然吹响。
年轻的皇帝率领满朝文武百官,端着琉璃大碗的美酒,郑重其事地为战士们壮行。
看着刚被提拔为联军将军的玉子城一身青色铠甲,束着银冠,面目俊朗地跟着当朝皇帝一五一十地演对手戏。
夜小四骑在自己的小白马上,困得哈欠连天。
如果不知道这二人关系还好,还以为皇帝有多关爱远征将军。
演得这一副君臣情深,差点我就信了。
实际上,这皇帝怕是不知有多期望这玉子城死在西地回不来呢。
也不怪这二人戏码演的无聊,引得人困意阵阵主要原因还是起来得太早了。
夜小四呆在联军队伍的领头,遥遥地看着大殿前深情推杯换盏的皇帝和玉子城,默默滴祈祷:
快点儿出发吧,我还没吃早饭呢。
抖一抖怀里揣着的肉包子,阵阵肉香,香气四溢。
引得肚子悠然一阵巨响。
夜小四侧过头,瑶瑶滴望着城西的方向,幽幽叹息一声:
“圆屉斋”的包子啊,最好吃的包子啊!
这一次去了西地,可就吃不到喽。
再回过头,看着皇宫正殿外的高台上,一身明黄的年轻皇帝已然演完了他的君臣感情戏,现在换了皇帝身边的紫色宫装女子上来寒暄。
夜小四的目光落在了那紫色宫装女子的身上。
那个挽着宫纱,云鬓高耸,正牵着玉子城衣袖依依不舍的女子。
就是当今皇帝的宠妃,尚书令玉大人的爱女,玉子成的姐姐。
玉德妃娘娘。
这个女人听说一入宫就掀起了不少的风浪,第一年还被各位嫔妃压的死死的。
谁知第二年却改了性子,手段高明地搞掉了之前如日中天的如妃,稳坐宠妃之位。
看看这端庄大气,典雅华贵的样子,一看也是个双子座的演技派。
谁不知道这玉子城明明与她相识不超过三四年,却非要演的一副慈悲姐姐疼爱弟弟的狗血戏码。
瞧这牵衣顿足,依依不舍的架势,是要唱一出十八相送吗?
哎呀!
我们的德妃娘娘真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啊!
……
哎?
夜小四的目光,紧紧地看着玉德妃的窈窕身影,脑子中突然灵光一闪。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似乎这个紫色宫装的女人,她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一时竟然还想不起来。
反正时间还有的是,从头屡屡。
就在夜小四还没捋清楚到底在哪里见过那宫装女子的时候,身后号角震天响起。
那是大军开拔的信号。
给夜小四牵着小白马的亲军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坐在马上的夜小四,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夜参将此刻歪着脑袋,一只手摸着脸颊,另一只手松松地拉着缰绳。
精致小巧的下巴,白嫩细长的脖颈。
再加上怀里还揣了两个大肉包子,现在看起来,那胸前的肉包子,更像是长了一对丰满的大胸。
整体看起来,夜参将妥妥滴像个女人嘛。
浩浩荡荡的出征队伍出城。
玉子城和夜小四领着队伍,并排带队同行,城中道路两旁的百姓们夹道相送,纷纷挥手欢呼。
玉子城的脸上依旧是赴死一样的满面凝重,愁云笼罩。
而夜小四却是笑得没心没肺,就像这根本不是出征,倒像是出去郊游。
玉子城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坐在马上想着事情。
从倾瓶大营整队出营到现在列队出城,本来他有有足够的时间回郡王府去看看家中的妻。
然而,他却沉默慵懒,拖延着依然没有回去。
原本想在临行前写一封家书送与妻子。
提起笔来,凝神半天,也只在纸上堪堪落下四个字:
“吾妻素婉。”
素婉,是清宁郡主的闺名。
凝视着白纸黑字的这四个字,玉子城许久竟无话落笔。
苦笑一声,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到身后。
罢了。
无话可说。
还是亏欠太多,说什么都是空洞的蹉跎。
不如,什么也不说,反倒干脆利落。
此时的夜小四却没心情更懒得关心玉子城脑子里所想的这些。
浩浩荡荡的大军一出城,夜小四便立刻掏出藏在怀里的肉包子,捧着油纸,迎着风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于是,便引来了身边并行的玉子城一个又一个无比嫌弃的白眼。
吃货啊。
真是不知道,朝廷下令带兵出征,带着这个败坏军纪只知道吃包子的夜小四去上战场,是要干什么。
大军行进途中,后方遥遥传来一阵清脆悠扬的鸟鸣。
所有的士兵都好奇地回过头去,纷纷仰着脖子向天上看去,对着天空中出现一个红色的影子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