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钱长官从裤兜里摸出一根铁丝圈,打开,撅撅,在钥匙孔里捅来捅去,嘴里念叨:“这边?妈的,不对,好,嗯。”另一手拧动门把手,啪,门开了。
连“由你走”都和兵们的感觉一样,只觉得钱长官神乎其技了不得,心道,“到底是侦缉处的高手专家,这要吃撬门弄钱的饭,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在乡下买田!”
老钱将门大开,下令道:“排长你选几个人进来,识几个字的。”
这年月,兵们大多是文盲。一般兵,哪里有识字的?
这卫队档次高,一个加强班里,竟有四五个多少识几个字的,全被排长挑出来,进了门里。其余的就在门里外站着警戒。
几个人进去,都一眼看出来,这公寓房间里,最近没人在这里睡觉——床上都盖着床罩,还似落了些灰尘。
老钱说:“小游,你带他们查看一下,信啊什么的都看看,有什么疑问的,拿给我。书报杂志,要是有赤党出的,也拿给我,注意不要翻得太乱。不过,唉,就这样。开始!”
“由你走”隐隐猜到,钱长官叹气,是因为这是在查自己人的家,心里不怎么好受。
“---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对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唉,干这一行,也不容易啊----”
“由你走”想着,看见老钱突然快走两步,走到桌边,一把将桌面上一个照片框按倒。
“由你走”早已经看清,那照片是侦缉处哈少校的。
他心里更对钱长官有了尊敬。
“钱长官在这种时刻,还关照着同事的名誉,也是,假如哈少校没事,以后都可能有机会指挥我,和这些国民革命军官兵,再去抓赤党呢!”
不过,钱长官真遇到了情况,那还是要以国民革命事业为重,公事公办,绝不敢徇私情的------”
“由你走”听到排长说:“长官,这是什么?”
排长参加过围捕赤党的行动,也有搜查赤党住家的经验,他发现了一个桌子里的暗屉,伸手下去,摸出东西来。
“由你走”接过来一看,一小扎钞票,还有几张纸,是毛笔写的信。“由你走”扫一眼内容,顿时觉得手重,想到,“这是有分量的材料”,赶紧递给钱长官。
老钱一看,脸色变了,倒吸一口冷气,慎重地拿一个牛皮纸袋,将这信折好,放进纸袋,又将那小扎钞票也放进去。
又找了几分钟,老钱说:“行了,大家尽量将东西还原,唉。走吧。”
老钱有些没精打采。
“由你走”却是心惊,“哈少校是赤党?”
一众人坐行营卡车回到行营。
老钱带了“由你走”,直接去了李副处长办公室。
李副处长将牛皮纸袋打开,拿出钞票放到一边。又将几张纸取出来,翻看一下,手哆嗦一下。
老钱见李副处长面容严峻,扫一眼“由你走”,便立即对“由你走”说:“小游,你到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由你走”应声出门到位,目光炯炯,尽职尽责。
老钱站在离李副处长五六公尺外,小心翼翼地看上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