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生
祁允奚昏沉沉的只记得自己给的总结:我可以谈恋爱了。
然后,就入梦了。在梦中。
自己迷迷糊糊的初醒,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窗口,阳光透进来,扫射着漂浮的点点微尘,起起伏伏、盈盈绕绕。脑中盘桓着一句话“似浮沉吹了又吹”,随着困惑的氛围升起,祁允奚入了境,在思索、感受着:
我是浮沉?
悠悠然落于凡物之上,无根无源,只是风带我由他物来至此物,不期然。
惨淡淡薄薄一层附于物上,似有似无,我与你的贴近无隙却不紧密,无奈何。
悄悄然擦身别过于凡物,莫失莫忘,只是我心中的期许,叹渺渺。
我吹起浮尘?
浮尘满物脏西西,难免吹气驱逐,只是尘起时喷嚏连连,泪流下混着尘污了脸。
俯身仰颌鼓着嘴吹啊吹,却发现,吹去一层还有一层,灰蒙蒙总存在,只是靠近嘴的那里湿乎乎,夸大了物的颜色。
我看到浮尘被吹?
团团浮尘四散翻腾,我看到了气流看到了光影,慢慢的散开铺张吸进日光,一束束光线里有跳动的精灵。
眼望着吹扬浮尘旋旋转转落下,似是故人归来依旧在那,却笑言尘非尘物非物,我的扰动让时空不再。
似浮尘吹了又吹,剪不断理还乱。
似浮尘吹了又吹,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似浮尘吹了又吹,我的指尖碰触不到你的灵
就在祁允奚浸淫在思绪中时,恍然跌入了不可名状中,像是梦中梦,但又被冲撞到,猛然醒来。
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去到一个被称作“怀梦泽”的地方,有一人让自己等了很久很久。清清冷冷的地方,逼仄着自己时不时地留下冷清的泪水,来浸润“怀梦泽”的草木。似是睡的过久了,左肩僵硬,痛感阵阵。自从到了边境,一日比一日困苦,苦的不是恶劣的环境,而是没落的心境,不久前开始嗜睡。坐起身,捂着头,口中乏味沉闷,没有醒来时该有的清爽饱满之感,精力的流逝像是开了闸的大坝,一直倾斜,而无从截止。
在脑中搜寻了片刻,决心在今日出击。放在自己面前的局面:无人可信。所有的计划和布局只能在自己的脑中记录、演示。每一次抽丝剥茧式的厘清情势做出判断,都在觉得自己周身绕满了无数因果,需得小心翼翼,才不致身死道消。
自己的身份只能是统治者来给,自己所在的群体是各大势力借着各种契机排布进来的,自己的亲信既是自己培养的又是居心不良、手段各异的上位者,自己的主张在初显效用时便被寄生了各种利益关联,自己的初心早在被选定成台面上的人物时就成了被攻击的人设而遭受着捧杀的全过程。我不会伪装,但却有了一个不同于自我认知的公知外在。知道所谓的“身不由己”还远不止如此,但在彻底被锁定前,我开始了自己的布局。我不要反制,而是彻底解绑。
我不需要效忠的人,成为我的分身做不可为外人知的事项;我不需要志同道合的人,借用我的影响去完成自己的私心;我不需要不死不休的敌人,使用斗争的方式来粗暴的佐证自己的立场。我只需要一个起点,击垮人心,所有的态势将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倾倒,一个互相捆缚的牢笼将被深刻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个起点,我设定在了一个被迫送到我身边的女人身上。这个女人,身份、经历、样貌、性情、手段、势力等等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刚刚好吻合所有左右着我人生的人的期许。所以,所有反噬的发起只能是从她开始。
女人,总会被爱所迷失而模糊掉界限,而当自我的失真赫然出现时,将是毁灭性的,一个人的操控权便可到手。而我选择的道路与之截然相反。我要的是觉醒!不是操控,而是自发。
整个过程没有洗脑,没有欲罢不能的爱,没有勾心斗角的驱使。而是,把追求自由的心给了出来。“我”的存在从来都不是站在更多性命之上的,不需要阶级!不需要统治!但要怜惜不能自发寻求自我解放的人,给予磨砺的过程。
我和我的女人达成了一致,成为阴阳分立的两方,挑拨出五蕴所覆盖的所有欲念,参与者不断内耗掉已生出的妄心、并由此洞见人命的真知,直到用“绝望”破除妄念、用希望建立内心自由而发的使命感,成为新一轮的“传播者”去守护刚刚觉醒的群体。这个过程不形成宗教、没有教义,个人的路不可重复,没有借鉴意义。是一个非生即死的过程,加速着人生修行的历程,压缩了一辈子的时长。
而让这女人,成为“我的女人”,就是此刻主动出击的缘由。我心中所想如果撰写成册,一定会被认为疯了,是反人类之举,违背了制衡论只会让战火无止尽的蔓延。恰巧我的身份就是战争的引领者,我可以一战到底,可以以战养战,可以战败祸国,围绕在我身侧的众人都是被挑起“兵祸”宿命的弱者。而我在通过一个女人的转变,扭转局面。
祁利天:阿逸,我苦心经营数载,你知我不是为了自己尊享一方将领的殊荣。
陈逸尘:你只是个傀儡,也无心经营,无非是不偏不倚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祁利天:我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陈逸尘:也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你之所以肯忍耐,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陈逸尘:要行动了吗?
祁利天:是的,阿逸。
陈逸尘:我会无情的扑灭你所有非分只想。
祁利天:嗯。可以。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陈逸尘:你借着纷杂的势力、私利,圈出了一张复杂的网,层层叠套。你在网中,而我独善其身。
陈逸尘:终于要把我拖下水吗?你知我根本不畏惧这些。
祁利天:没有。
陈逸尘:是没有。至今我们都是有名无实,我所拥有的一切没有继承者!
祁利天:没有一兵一卒是为我卖命,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我的人,我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向特定的人传递了定向的信息,因为利益,所有的行动都是自发的。
陈逸尘:所以,你是打算告诉我些什么,来影响大局。你觉得我会被你三言两语蛊惑?
陈逸尘:莫不是一句“我是爱你的”,这样乏味的话。
祁利天:如果我爱人,用的不会是情话,也不会是求爱的举动。
陈逸尘: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祁利天:让心爱之人成为她自己本来的样子
陈逸尘:可怜你是书生心,武夫命。
祁利天:若真如此,我见犹怜。其实,我只是一个习惯了等待的人。
陈逸尘:说这个又是作何?你心中有人!
祁利天:呵呵,你得不到别人也休想,是吗?
陈逸尘:你就该刨开你的心。
祁利天:不了。你还需要我来实现你的天下梦。
陈逸尘:你说,心怀苍生,于人而言是伪善。于我,不是!天下升平,不是梦!
祁利天:我们身处战争很久了。
陈逸尘:以战止战,以武止戈。这是必然。
祁利天:不能用“天下苦于战久矣,以期和平”这样的逆反心赢得战后复苏的缓冲。如此,战争还会再兴起的。
陈逸尘:这就是你的意图?以我方的失败,成就敌方?你战胜不了敌方,就要自绝!叛徒!懦夫!
祁利天:我不会自杀。也不会残害同胞。
陈逸尘:你走不出这座城!
祁利天:好。
陈逸尘随后做了一系列的安排,让祁利天无法出战,也无法向统治者复命。碰巧出现了持续的停战,逐渐传出了祁利天与敌勾结、拥兵自重的流言。因为祁利天是实权者,这样的流言大多是统治者诛心的招数,化解之法只需卸甲复命。而陈逸尘的手段,隔绝了统治者与当权者的一切联系,不信任冒头,流言逐步成了不可控制的舆论,国危矣,甚嚣尘上。
陈逸尘依旧端庄,走到正在晒太阳的祁利天身侧。
陈逸尘:这就是你行动的结果?
祁利天:军务我照常处理。一切依循规则。其他,我什么都没做。
陈逸尘:你知道军内派系之争已经几波了?
祁利天:愿意退出争斗的,我都已安置妥当。
陈逸尘:你真的是选了好时机!气候所致,敌方失了天时,休战是必然。
陈逸尘:你知我为稳定时局不会架空你,但怕你行忤逆之举,定会将你圈禁无法复命,我料到如此有心人会借机生事,没想到竟到这个地步,弹压不及,已近失控!
祁利天:我不会弑君。我们没有孩子。
陈逸尘:我不会放任你一人在此!
祁利天:你会是第一位女统帅。我将退居关内。若战败,我将是第一个被冲杀的。
陈逸尘:从傀儡变成人质。如此,与你何益?
祁利天:我会用我的方式终结战争。不会太久。
陈逸尘:你到底要做什么?
祁利天:如果可以,改变战争的形式,给民众多一个选择。
陈逸尘:是什么?
祁利天:文化自由,贸易自由,婚嫁自由
陈逸尘:疯子!
祁利天:军权之所以会高于君权,是因为破坏性;军权会低于行政权,是因为经济性。而我只是借助了你的力量,让很多事可行,驱动力依旧是利益,虽然一开始本质没变,但看破争斗内核的这一小波人会率先通过自己的行动建立新的秩序。
祁利天:这些就够了。
祁利天:通过你,催生了一批持身中正,对的人。
陈逸尘:那我呢?会因为新秩序的诞生而消亡!
祁利天:你有我。我在等待着。我站在世界的这一头,等你。
陈逸尘:不,你会被沥泉枪刺穿胸膛,陪我留在黄沙中!战场才是你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