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息怒!”
南宫黄杏劝解道:“缪大人此举乃是秉公办差,其心拳拳,倒也无可厚非!……王爷,大人,且请先去厅中歇息歇息罢!请!”
崇王重重得哼了一声,跟在南宫黄杏身后进了会客厅,大刺刺的在上首坐了。缪易真只得跟进,被南宫黄杏安排在了崇王右首的座位之上。
崇王招手叫过来一名属下,对他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快步走出。
不一会儿,几名抬着担架的家丁,跟在他身后进了大厅。
两副担架,均由白布给罩着,看不见究竟是何物事。
南宫黄杏面色一变,心下已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当下忙疾步过去,揭开白布,刚一触目,便浑身颤抖起来。
南宫赤火与南宫孚双双上前,但见担架之上躺着的,乃是浑身浴血的南宫紫烟,以及身首异处的应寒龙之尸身。
“七弟!”
“七叔!”
二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颤抖着手,去抚摸南宫紫烟冰冷的面庞,泪水霎时滚滚而下。
“……怎么回事?……是谁干的?!”南宫黄杏双目喷火,怒瞪着缪易真,嘎声喝问。
很显然,他早已知道了答案。
“真是抱歉得紧!此事乃我属下做的。”
缪易真摇摇头,轻喟道:“南宫庄主,因他们一路跟踪,本官并不识得他们,更不知其中一位,竟然乃是贵庄的七庄主——南宫紫烟!”
南宫黄杏面色阵红阵白,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作。
南宫赤火怒吼一声,欲扑向缪易真,却被南宫孚给拉住了。
“缪易真,那你可知,这另一位死者是谁?”崇王冷冷得盯着他,沉声问。
“回王爷:下官不知。”
“哼,别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你非得装糊涂,那本王就来告诉你,此人乃护龙山庄之庄主——游龙枪应寒龙!……他乃是本王之人,别说这你也不知道!”崇王目光森寒,面罩寒霜。
“回王爷:下官的确不知。”缪易真迎着他那刀锋般的目光,镇定的道。
崇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缓缓道:“缪易真,你不仅无辜杀害了应寒龙和他的八名兄弟,还杀害了南宫紫烟,以及南宫世家的两名弟子!你来说说看,这一笔帐,该当如何算才好呢?”
缪易真沉默片刻,摇摇首,缓缓道:“回王爷:下官真不知道他们乃王府之人;下官原以为,他们只是一帮图谋不轨的歹人哩!”
“大胆!!!”
崇王盛怒之下猛得拍案而起,铁青着脸厉声道:“好你个缪易真!就在昨夜,你还暗中派人夜闯南宫山庄,并重伤了本王的爱将吴逸云!……狗奴才,胆大包天了你!欺负南宫庄主倒还罢了;竟敢欺负到本王头上来啦!说!在你的狗眼之中,究竟还有没有本王?!”
“王爷言重啦!万万不敢!下官甚是惶恐!”缪易真神色不变,安坐不动。
崇王愈加愤怒,咆哮道:“你个瞎了狗眼的死奴才!今日,你若不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想出得了这南宫山庄!”
※ ※ ※
缪易真闻言面色铁青,蓦然腾身而立,迈步便行。
南宫黄杏、南宫赤火、南宫孚及崇王的几名随从见状,立刻抢身而出,将他给团团围住。
许锦山、高近楼、宗琨、穆世鹏、翟大成等侯在厅外的众锦衣卫闻讯,早兵刃在手,齐往大厅之中闯来。
众南宫世家的弟子,以及崇王的一众随从均阻拦不住,被冲得东倒西歪。
“反啦!反啦!真真是反啦!”崇王气得猛力拍击茶几,声嘶力竭的咆哮道:“缪易真!你就等着被诛九族罢!”
“都给本官住手!”
缪易真大喝一声,众锦衣卫纷纷停手。可见他被围困着,均甚是担心,可又不敢不听号令,只好焦急满面地望着他。
“都给本官闪开!”
缪易真冲南宫黄杏等厉喝道:“谁若敢阻拦本官,以乱党论,杀无赦!”
这一席话,直唬得他们面色陡变,呆立当地。
众所周知,锦衣卫乃是奉命于当今圣上行事,有先斩后奏之特权,放眼整个大明,谁见之而不战战兢兢的呢?
“哈哈哈!”
崇王一愣,旋即仰天大笑,乾指道:“缪易真!好你个狗奴才!少在这儿拿大话唬人!……你借查案为名,擅闯民宅,滥取人命!今日之事,本王看你如何向朝廷交代!”
缪易真神情一肃,淡淡的道:“王爷,下官的所作所为,是非曲直,自有朝廷公断;不过,在此之前,谁若敢心怀叵测,图谋不轨,休怪下官辣手无情!”
“你说什么?!心怀叵测?图谋不轨?哈哈哈……”
崇王仿似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直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忽尔笑容一敛,双目圆睁怒瞪着他,“缪易真,平日里,你就是这么吓唬人的吗?……呸!告诉你个狗奴才:别人怕你,我朱见泽可不怕你!”
“哦?……是么?”缪易真一瞬不瞬地迎着他那欲吞噬自己的怒目,毫无惧怕之意,冷冷道:“王爷,您可千万别逼我!”
“你敢威胁本王?!”
“岂敢!良言相劝而已!”
崇王气得胸口不迭起伏,过了好一阵子,方才总算压回胸中那如焚的怒火,恨恨得坐回座位,冷笑道:“缪易真,咱们走着瞧!”
“王爷,若没什么事了的话,下官想先告辞啦!”
崇王重重得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南宫黄杏等见崇王妥协,便均怯怯得让开道来。
“草民恭送缪大人!”南宫黄杏向缪易真行礼。
缪易真缓步走至南宫黄杏身旁,低声道:“南宫庄主,你赢啦!”
“大人,您的话,草民听不懂。”南宫黄杏还是装糊涂,心里却在窃笑。
缪易真冷哼一声,沉声道:“不过,你别得意得太早!若真逼急了本官,将你南宫山庄给挖它个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出那批贼赃来!”
南宫黄杏摇摇头,尴尬的苦笑道:“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草民惶恐得紧!”
缪易真轻指着他鼻子,冷笑道:“给本官记好啦:本官一向是说得到,做得到的!”
南宫黄杏面色难看,低下头去。
缪易真冷笑一声,不再理他,负手继续前行,行至厅门之时,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崇王正色道:“王爷,您可知道下官为何不怕被诛九族么?”
崇王一愣,一时想不明白他因何有此一问,恨恨得瞪着他。
“那是因为,”缪易真自问自答:“下官的族人委实稀少,即便诛光九族,亦不过仅仅缪某、贱内以及犬子三人而已!王爷您说,下官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崇王冷笑一声,欲待反唇相讥,一时却又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便索性不再理他,昂首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