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侬智高起义兵败后,侬氏族人为了躲避朝廷的清剿,纷纷隐姓埋名,改侬姓为农姓或其它姓氏,躲到偏僻的天坑里避世。
不曾想到,知州大人早已掌握了他们的行迹,故意隐埋不报,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今日知洲大人更是善心泛滥,为化解各民族之间的仇恨而管闲事,怨家以解不以结。
“这些年来本官略有耳闻,当初你们族人所遇受的不公平待遇和冤屈,已上书奏明圣上,尽量洗涮安在你们头上的不实罪名,让朝庭给你的族人公平的待遇。不要在跟朝庭作对了,以卵击石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难得农老爹还留有这最后一条血缘,为了儿女们将来的幸福生活,也该为各民族永世交好做出榜样啊!”
知州指了指农老爹的幺儿子说道,言外之意,你可得掂量掂量,你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倘若再以叛军家属论处,后果很严重。
农老爹真被吓唬住了,连椅子都坐不稳当,当即表示愿意让女儿嫁给外族人,以后也不再对外族人报有敌意,视作一家亲,为积级促进各民族大融合而做出表率。
“太好了!”知州欣喜道:“本官愿收金铃姑娘为义女,来日让她就在本府出嫁,本官一定让她风光大嫁。”
“只是……”农老爹吞吞吐吐,最终鼓起勇气问道:“知州大人,小民只想了解一件事,那位张将军真的没老婆了吗?不知根不知底的,我担心日后他家突然蹦出个老婆来,我家女儿的身份就尴尬了!”
“我敢保证张将军的确没有妻子了,当时有许多将士亲眼目睹他的妻子死于土匪之手,只有儿子被救回。你家女儿嫁过来,可是将军夫人,我还要上报朝廷,拿取为她领到诰命夫人的头衔,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了。”
农老爹感激得热泪盈眶,“那憨情最好,能当将军夫人是家女的福气哇!”
知州大人确实不知道张大健的结发妻子王小妮的存在,他一直对外说妻子被土匪推下悬崖而亡。
送走农老爹后,知州独自在院中惆怅,回想他初来上任时,有不少下属前来告密,说是已搜查到了侬氏族人的落脚地,要不要派兵清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知州大人装腔作势地反问道:“真乃大胆,侬智高之祸后,世间还有人敢姓侬吗?看到有姓侬的,立即抓捕!”
“启禀大人,这些侬氏族人已改名隐姓,谁还敢承认自己姓侬呀,我听说他们改姓农了。”
“既然都找不出一个姓侬的,就不要乱抓人来,以免错杀了无辜百姓,让僚人再起反心。”知州反将他们一军,让告密者无言以对。
晚上关上房门,知州夫人指责官人太傻,抓捕叛军家属去领赏,这么一个大好的升官发财的机会,怎么就不利用呢?
“夫人,我怕是有命发财无福消受哇!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到了僚人的地盘上当官,还想把人家赶尽杀绝,兔子急了也咬人,我怕再蹦出一个依智低来,像前任知州那样,被侬智高一刀咔嚓了!”
此任知州头脑清醒,要想边疆长治久安,不能一味地靠镇压,跟各族人民搞好关系,方为良策。
农老爹带阿弟回到家后,对金铃说知州在威胁他,若不同意嫁女,便把他和阿弟当作叛军家属论处。他问金铃如果实在不愿嫁给外族人,事不宜迟,他们全家人马上逃亡到外地去。
“阿爹,我愿意嫁给他!”金铃回答得好悲壮,“我可不想让咱们一家人再冒着杀头的罪名,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张大健听说金铃愿意嫁给他后,开心得从床上蹦起来,病也好了,他苦求的幸福触手可及,不是在做梦啦。
又听说知州大人认金铃姑娘为义女,已接入知州府请人教她学官话,学习本朝礼仪,择黄道吉日,到那日知州大人要亲自为他俩主持婚礼。
金铃换上了华丽的汗服,头戴珠钗,展现出了别样的美丽。
她出闺房到花园里散步,府上有两个丫头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她,金铃很反感,好像在监视着她,生怕她逃跑了。
金铃行至凉亭一侧,忽听到知州和夫人在凉亭内谈论着什么。
知州夫人没好口吻地说:“张大将军想找续弦,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给他介绍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为何偏偏看上那个僚人女子?还有官人,你对僚人也太好了。”
“夫人,咱们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做官,能不对人家客气一点吗?你千万不要在人前做出歧视僚人的言行举止来,以免再生事端!”知州严肃地警告她道。
“官人你怕什么,有张大将军那帮戍边将士镇守,还怕僚人造反不成?”知州夫人仗势显威风,如今他们百般讨好戍边将士,全仰仗将士们为他们保驾护航,否则这事非之地,请他们当官都不敢来。
“张将军愿意跟僚人通婚,意义非凡,借此可以笼络人心,让僚人甘愿臣服朝庭,有利于社会稳定,我当然要积极而为。”
张大健这次做新郎,跟上次做新郎的心境完全不同,娶王小妮时他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早日完成父母急着抱孙子的心愿。
迎娶金铃时,他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从未没有这样开心过,往后余生,生命才因此而有意义。
众将士们听说他们的张将领要娶一个纯正僚人为妻,纷纷表示佩服他的胆魄,居然敢娶一个仇敌家的女人,他就不怕睡到半夜被人家一刀宰了吗?
袁大哥替新郎官挡酒,喝得烂醉如泥,他心中耻笑,世间哪有绝世好男人,张大健以前表现得那么好,那是没遇到能让他移情别恋的那个人呀。
张大健抑止不住兴奋的心情,三步并做两步,急不可耐地进了洞房,没想到金铃比他更心急,“嗐”的一声扯掉红盖头,张大健拦都拦不住。
只见金铃怒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怒气冲冲地问:“你可知道我是侬氏女?”
“知道呀,你叫农金铃。”张大健觉得她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
“我是侬氏女,是侬智高的亲族!”
“啊——”张大健快惊掉了下巴,“我说知州大人怎么那么器重我,热情地帮我做媒,又收你为义女,原来他是给侬智高面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