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在石桌上摆上了水果、甜点和水酒,回廊里放了几张高几,也摆上了水果和甜点,是招待大殿女官的。娟梅去木屋给夏启换上了礼服,还扎了发髻,戴了玉冠。夏启不愿束发,从屋子里出来就撅着小嘴。典正笑道:“这才像个长公子……”
几名大殿女官和夏禹、涂山氏走了进来,夏启眼睛蹬的老大,看看夏禹,又看看涂山氏。夏禹脱了绛红色披风对夏启道:“你的新衣服也很好看……”涂山氏拉起夏启的手和娟梅朝木屋走去,夏禹到石桌旁坐下,对典正道:“先生这两天幸苦了……”
典正觉着脸颊一凉,用手一摸竟是一滴雨水,他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季玄子正在大殿的一侧看着女官将礼器摆放在供台上,供台上供奉的是天地的牌位,这是西伯的主张。大典不能让诸侯有失礼的担忧,祭祀天地并不会怠慢诸神。季玄子知道西伯是想消弭大典不合礼仪的闲言,他也就没有多说。其实季玄子也知道,羊首山神庙供奉的都是开天辟地造就人祖的创世天神……。
会稽候姞杞匆匆走进大殿来到季玄子的身边,“大人,天色有落雨的迹象。”
季玄子不敢托大,“公爵大人……”季玄子也在为天色担忧,他急步走到在殿门边的越鸿子身边低声道:“先生可有办法?”
越鸿子能在大殿是因为他是祭司笠汾的代表,季玄子没有称呼越鸿子子爵大人,是季玄子知道驱使天神非他所能,因此才恭称越鸿子为先生。
越鸿子淡淡一笑,身形一闪就不见了,在回到季玄子面前时手中多了一支祭香,他步出殿门,拉着寒羽的手走了几步,一恍身踩着寒羽的肩头飞身上了大殿的梁脊。
寒羽还在发懵,季玄子走到大场中间。他抬头看了看梁脊上的越鸿子,只见越鸿子盘腿端坐,手持青烟撩撩的祭香……。季玄子忽觉疾风扑面,赫然间一缕阳光洒落下来,仰头看时,只见天空乱云飞散,蓝天渐显……
寒羽满脸喜色,却见季玄子阴着脸走进了殿内,正在纳闷,越鸿子已是飞身落地到了他面前,寒羽连忙微微躬身,越鸿子轻声道:“时辰快到了……”大场上认识越鸿子的人不多,纷纷赞叹和相询,有人大声道:“这是灵山法术……”
西伯穿着礼服,头束玉冠和手拿画架的逍遥子匆匆走近大殿。殿内无人识的逍遥子,他也不和人打招呼,扫了两眼殿内,走到离供台不远的角落支好画架。
西伯担任大殿的司仪,为了说服逍遥子给夏禹画一幅加冕像差点误了时辰。他和季玄子、伯益简单交谈了几句,就见一缕阳光洒落在宝榻的中间,他走到陛台一旁刚刚站定,殿外就传来寒羽的喊声,“吉时已到!”
呜呜的铜号声响过,西伯朗声道:“吉日,中土圣君加冕大礼,恭请大殿祭司祭拜天地大神。”季玄子神情庄重地走道供台前燃了一支祭香,然后长匍在地,口中喃喃念着祷词,然后起身站在陛台的另一侧。
西伯拖着长音,“恭请夏侯氏大长老,圣殿守护者,中土圣君涑水姬文命……”殿外铜号呜呜……。
两位肃穆的女官从侧道缓缓走出,一位手托着放着冠冕的木盘,一位木盘里放着两颗玺印。夏禹慢步走在后面,身后也是两名女官,一位手持九尾狐节,一位手持大君权杖。
西伯大声道:“祭拜天地大神!”
夏禹走到祭台前,也和季玄子一样焚香拜了,在两名女官的引领下蹬上陛台,在宝榻正中端坐了。西伯走到前面向夏禹深躬致礼,又向季玄子施了一礼,然后退回到陛台一侧,“殿约,中土圣君是由德行高尚的公侯们廷议推举,受命之人立誓守护众神之殿,保护中土万民不受异族、邪灵的侵害。尊制守礼。天下诸侯、贵胄亦立誓忠于大殿,尊制守礼,拥戴中土圣君。圣君不经廷议,不得诛杀诸侯、贵胄,……”西伯顿了顿,“大殿祭司亦出自廷议,襄助圣君,守护礼制。今日公侯、大殿九卿同在轩辕大殿见证,天下诸侯、贵胄由大殿祭司代为立誓……”
季玄子走到陛台正中,向夏禹深深一躬,“众神在上,失约者必遭天谴。”
夏禹站起身回礼道:“众神在上,誓守殿约。”
伯益上前一步,率殿内诸侯、殿臣躬身回礼……。
西伯拖长音大声道:“加冕!”
季玄子缓步蹬上陛台,从女官手中接过流苏冠冕,他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把冠冕戴正了,他轻声道:“众神佑护,恭贺君上。”言毕退到一边,一位女官上前系好了冠冕的带子。季玄子又从一位女官的手中接过大君权杖,郑重地双手托着交与夏禹,夏禹接过权杖微微上举,西伯大声道:“致礼……”
伯益和众人在次深躬致礼……
西伯大声道:“礼毕……”待殿外铜号声落,才语气轻缓的道:“恭迎娘娘和长公子随同大君接受宾客致礼……”
两名女官在前,涂山氏手牵着夏启缓缓来到殿内,西伯、伯益和众人都躬身行礼,夏禹手持大君权杖走下陛台,涂山氏到了夏禹面前曲膝道:“众神佑护,恭贺夫君!”众人拥簇着朝殿外走去。赤衣护卫长戟顿地,“中土圣君万岁、娘娘万岁、长公子万岁……”
西伯站在陛台旁向众人致意,无意间扫了一眼供台,画架还在那里,逍遥子已经不知去向……。
夏禹坐在宽大的睡榻上,手里捧着逍遥子在轩辕殿为他画的加冕像,这还是首次有人给他画像,逍遥子的画技出神入化,夏禹这些日子没事就拿出来看看。
加冕大礼后,由于天井里太过潮湿,他们又回到了山腰的行在。来观礼的宾客和诸侯们陆陆续续离开了会稽,夏禹迎来送往也忙了十余日。夏禹已经决定返回洛水大营,就等西伯试铸大鼎有了结果就出发……。
涂山氏和娟梅在收拾行装,夏启听说要回洛水大营兴奋的不行,在睡榻上爬上爬下,他抬眼喊了一声,“玄伯来了……”
季玄子走过去抱起夏启,夏禹放下画作,“你知道逍遥子吗?”
季玄子摇摇头,“没听说过,这你该去问西伯。”
涂山氏笑道:“我看画的一点都不像,他却像是得了宝贝,天天拿在手上不肯放下。”涂山氏知道有事要说,从季玄子手中接过夏启。
“西伯不肯走了,大鼎浇铸了两次都没有成功,西伯大人正在生闷气。”
夏禹想了下说,“姞杞大人说,会稽的匠人是天下最好的了。这也是西伯要在会稽铸鼎的缘由……”
“据典正先生说,鼎太大,山水飞禽的图案过于精致,匠人们也没办法……”
娟梅道:“西伯大人要铸多大的鼎啊!”
“据说有五百斤,轩辕殿大场上的那只巨釜也才三百多斤。”
夏禹想起了逍遥子的话,他穿好布履,笑着道:“西伯也是倔脾气,大鼎铸不成,我们也走不了,启儿,和我去劝劝西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