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姨来玩的那天，奶奶就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出房间门。
中间念辞因为担心进去看了一眼，奶奶正在床上睡觉。
“奶奶……”念辞小声叫她。
“……哦……”奶奶有些迟钝地应声。
“奶奶你怎么样啊？”念辞拉开窗帘，奶奶的房间背阴，平时要去外面的阳台才能晒到太阳，但是奶奶卧床几个月，已经很久没有晒太阳了。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子老人身上迟朽的味道。
念辞从口袋掏出一颗奶糖塞进奶奶嘴里。
奶奶笑了：“去玩吧十六，奶奶再睡会儿。”
念辞有些心酸，去年她刚来的时候奶奶还是好好的，她心事重重地走出奶奶的房间。
天气逐渐转凉，赵念辞裹上了去年妈妈买的棉袄，像个胖乎乎的年画娃娃。
妈妈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家里的大部分家务交给了爸爸。
念辞照例每天早上要到奶奶房间里说一声才去上学。
这一天，赵念辞走进房间，喊了几声也听不到奶奶回应，她走到窗前，奶奶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写着痛苦。
她大声叫起来：“爸爸！奶奶生病了！”
赵云生慌慌张张从客厅进来，片刻之后，李诺也扶着肚子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云生？”李诺一脸担忧。
“打电话叫救护车”赵云生绕过李诺，急匆匆地出门打电话去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赵云生顾着送老母亲去医院，只能让李诺送念辞去学校了。
“奶奶会没事的吧？”念辞忧心忡忡，牵着妈妈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没事的十六，爸爸已经送奶奶去医院了。”李诺捏捏她的小手，“你在学校得好好学习，等你回来奶奶也回来了！”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李诺也很担心。
一整天，赵念辞都有些心不在焉，放学之后，她飞奔到学校门口，翘首以盼。
赵云生已经等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即迎了上来：“十六，奶奶没事了！”
念辞这才放下心来，牵着爸爸的手就要回家看奶奶。
“奶奶还没回家。”赵云生说。
“那奶奶在哪儿？”
赵云生有些犹豫：“我带你去看她。”
医院。
李诺正在病床前照看，看到赵云生和赵念辞过来，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太太刚睡着。
“奶奶怎么了？”念辞担心地问。
“奶奶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李诺说。
“那为什么不在家休息，要在医院？”既然还在医院，那不是就代表很严重吗？
李诺和赵云生对视一眼，小孩子也不好糊弄了。
“奶奶要再观察看看，过两天就回家了。晚上你就和妈妈一起回家，爸爸来照顾奶奶。”赵云生捏捏念辞的小脸，女儿软软的脸蛋让疲惫的他心里有了些暖意。
李诺看到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
家里少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病着，不知情况到底如何，李诺还挺着大肚子，实在不方便，两个人随便对付了两口，就收拾收拾各自回房间了。
赵念辞坐在书桌边写作业，李诺突然端着杯子走进来。
看着正在写作业的养女，李诺有些犹豫。
自从怀孕以来，她逐渐有了些奇怪的感觉，对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爱，可是对念辞却越来越吹毛求疵起来。
这是肚子里的孩子在争宠吗？
李诺极力克制自己，这种本能和理智的对抗让她十分痛苦，只能尽量不在念辞面前表现出来。
毕竟，当年是她极力主张领养一个孩子的。
毕竟，念辞确实给他们家带来了两个宝宝。
应该是他们家的福星，她不能怠慢。
想到这里，她端着手里的杯子走过去：“念辞，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赵念辞今天光顾着担心奶奶，上课的时候根本没心思听，很多题目都不会做。
“妈妈，今天有很多不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李诺拉来一张椅子，“哪里不懂，妈妈给你讲。”
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小脑袋，李诺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念辞。
奶奶在医院里住了足足一个星期，今天是奶奶出院的日子。
天气很好，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念辞把奶奶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叫妈妈买了花，花香弥漫，她很满意。
奶奶回来之后还是躺在床上，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
“奶奶！”念辞扑了上去，奶奶身上的味道还是很让她安心。
“好孩子，我的小十六。”奶奶也抱住了念辞。
李诺和赵云生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中午赵云生做了饭，却没有叫奶奶下床吃饭。
而是由赵云生端到房间给她。
“为什么不叫奶奶出来一起吃？”念辞一脸高兴在看到赵云生把饭送进奶奶房间出来之后消失了。
赵云生摸摸她的脑袋：“奶奶现在还很虚弱，不能下床。”
“奶奶什么时候才能下床啊？”
赵云生一脸愁色，摇了摇头。
晚上，李诺和赵念辞都睡下了。
赵云生在阳台抽烟。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家里有老人有孩子，现在还有孕妇，他向来克制。
可是最近母亲的身体状况让他压力很大，他关上阳台的门，独自吹着冷风，看着指尖猩红的一点逐渐燃尽。
“喂？云芳。”赵云生拿着手机，给妹妹打电话。
“哥。”赵云芳接到电话，听哥哥的声音，就知道他心情不好，“怎么了哥？”
赵云生撑着额头：“咱妈，时间不多了。”
“什么？”赵云芳脑子嗡的一下，瞬时间六神无主。
“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前一段时间打电话不是还好好的吗？”
“妈也没跟我说哪里不舒服啊！”
她连珠炮似的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安排手边的事，腾出一段时间回家看母亲。
“你离得那么远，妈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让你担心。”赵云生低声说。
“怎么可能呢？妈还那么年轻！”赵云芳抓着丈夫的手，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妈……还有多少时间？”
“唉……医生说，最多，还有几个月……”
应该，能看到两个孩子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