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称霸多年的晋国人心尽失,雄踞南方的楚国也几乎被毁于一旦之际。
沉寂多年的齐国又悄然复苏,一位英主的即位,使齐国人又看到了称霸的希望。
然而这位英主的即位,却是一场内乱造成的意外之君。
齐国的棠公和东郭偃是亲戚关系,棠公的妻子是东郭偃的姐姐,而东郭偃又是崔杼的家臣。
崔杼是齐国的重臣,政绩卓著,对外征战也是战功赫赫,深受齐灵公的器重。
崔杼经常陪同太子光,访问其他诸侯国。
齐灵公去世后,太子光继位,史称齐庄公。
齐庄公和他父亲一样对崔杼宠信有加,君臣关系非同一般。
棠公过世后,东郭偃和崔杼前去吊唁。
崔杼看到棠公美貌的妻子,动了心思,通过暗示东郭偃,表达想娶他姐姐为妻的意愿。
东郭偃是个聪明的人,对易经卜卦很有研究,告诉崔杼说:“男婚女嫁不仅要门当户对,还要考虑姓氏是否匹配,我是桓公的后代,而您是丁公的后代,所以不能结亲。”
“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卜卦吉凶看看。”
崔杼回到家里,立即占卜,得到的卦象是“困”卦,变成了“大过”卦。
许多太史认为这是吉兆,只有宋文子面色担忧,对崔杼说:“丈夫就像一阵风,风会吹走妻子,这样是不能结亲的。”
“困卦表示被困在石头中间,坚守在蒺藜之中,走进屋子就看不到妻子,这些都是凶兆的表现。”
“被困在石头,代表如果前去,一定会失败。”
“坚守于蒺藜,意味着所依靠的东西会让人受伤。”
“走进屋子看不到妻子,是凶兆的表现,意味着你将无家可归。”
崔杼对棠公妻子的美貌早已入迷,完全无视宋文子的话。
还反驳说:“棠公的妻子已经成为寡妇,她丈夫的死,已验证她的凶兆,再娶她又有何妨呢?”
于是不久,崔杼摆酒设宴,迎娶棠公的妻子棠姜。
由于崔杼是齐庄公的重臣,所以齐庄公经常到崔府与他会面,见到崔杼美貌的妻子,齐庄公也产生了欲望。
一来二去,与棠姜有了私通。
每次齐庄公去崔家与棠姜私通,都会将崔杼的帽子赐给其他人,手下侍从认为这样做是羞辱崔杼,劝他不要这样做。
但是齐庄公却以此为荣,仍然我行我素。
崔杼得知此事,尽管内心火冒三丈,却不敢表露出来,心里默默地计划着如何杀死齐庄公。
就在这时,晋国内部发生动乱,齐庄公看到了机会,想趁机灭掉晋国,就派兵攻打晋国的都城。
崔杼心里想着:“如果能杀死齐庄公来讨好晋国,那该多好。”
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崔杼找到了一个叫贾举的侍从。
贾举刚刚被齐庄公处以鞭笞刑罚,怀恨在心,便与崔杼勾结起来,商量如何杀死齐庄公的计划。
转眼到了五月,齐庄公在北城设宴,以示款待前来朝见的莒子,崔杼以生病为由缺席。
次日,齐庄公前往崔府,探望生病的崔杼,实则是借机与棠姜私通。
棠姜进入室内,崔杼则面色阴沉地离开,而齐庄公却高兴地拍着柱子唱歌。
过了一会儿,贾举让随从退至门外,自己则带数名甲士进入房间,关上大门。
甲士们见到作乐的齐庄公,立即拔出刀剑。
见情形不对,齐庄公迅速跳上高台,请求贾举饶其一命,众人没有答应。
他又请求在太庙自刎,同样没有同意。
贾举说:“崔杼大人病重,我们只是奉命巡夜搜捕淫乱之人,其他命令一概不知。”
眼看求生无望,齐庄公试图逃跑。
随即,有人射箭击中他的大腿,齐庄公跌落墙内,众人一拥而上将其砍死。
崔杼没有将齐庄公的尸体埋葬在城北,而是将其安葬于士孙之里。
陪葬品只有四把长柄扇,无武器、盔甲,送葬的仅有七辆破旧不堪的车。
杀死齐庄公后,崔杼展开了“大清洗”,包括贾举、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等人均遭杀害。
赶回复命的祝佗父,还没脱下官帽,就被杀死在崔杼的家中。
申蒯作为管理渔业的官员,告知家臣头子说:“你赶紧带上我的妻子孩子逃走,我准备一死。”
家臣头子却说:“我不能扔下你独自逃走,那样做太没有道义了。”
两人最终双双自杀。
对于齐庄公之死,太史明确记载为崔杼所杀。
崔杼还杀死太史及其弟,后来其另一弟仍按真实情况记载,崔杼未再追究。
南史听说前两位太史均死于崔杼之手,愤慨不已,携记录赶赴崔杼家讨回公道。
得知真相后,南史欣然返回。
闾丘婴想要逃跑,将妻子用车帷包起来带走。
途中,申鲜虞将闾丘婴的妻子从车上扔下,然后说:“我们无力纠正君主的愚昧无知之举,君主陷入危险时,我们不能拯救他,君主被谋杀时,我们不能以身殉国。”
“如今我们狼狈逃跑,只知道将自己的妻子包裹在车帷中,不管我们最终逃到何处,有谁愿意接纳我们呢?”
二人的马车行至弇中狭道,准备在此过夜。
闾丘婴说:“崔杼、庆封有可能派人追杀我们!”
申鲜虞毫不畏惧地说:“如果他们二人前来,我们人数相当,又何惧之有?”
于是,他们决定在此安营扎寨。
吃过晚饭,喂饱马匹,二人枕着缰绳入眠,醒来之后继续赶路。
到了弇中,申鲜虞说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如果崔杼和庆封派人追来,我们不是对手。”
二人便快马加鞭,最终抵达了鲁国。
晏子站在崔杼家的门外,侍从说:“您准备以死谢恩吗?”
晏子说:“君主不是我一个人的君主,我为何要死呢?”
侍从又问:“您准备逃跑吗?”
晏子说:“我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要逃呢?”
侍从再次问:“那您打算回去吗?”
晏子答道:“君主已经没有了,我们还能回到哪里去呢?”
“君主之所以被称为君主,难道只是为了命令百姓吗?”
“顺应民心,有效地管理朝政,这才是君主的职责。”
“作为臣子,难道只是为了领取俸禄吗?”
“辅佐君主使国家强盛,这才是臣子应尽的责任。”
“如果君主是为了国家而死,我们为他而死,为他而逃,都是值得的。”
“但如果君主因为自己而死,除了那些深受他宠爱的人,谁又敢承担这个责任呢?”
“如果别人杀他是因为有新的君主出现,那我为什么要为他而死?为他而逃?我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崔家的门打开,晏子走了进去,大声痛哭,将头靠在尸体的腿上。
崔杼的手下建议杀掉晏子,但崔杼说:“他是受到老百姓拥戴的人,如果我杀了他,岂不是失去了民心?”
齐庄公去世后,崔杼支持齐景公继承大统,自己担任宰相,庆封为左相。
他与国内人在太公宗庙结盟,崔杼和庆封两人巩固了朝中的权势。
晏子只能仰天长叹:“我如果不依附忠君利国的人,上天可以作证!”
齐景公原本是齐灵公的幼子,没有资格继承国君之位。
却因为这场内乱,得以即位为君,可以说是因祸得福,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然而此时的齐国仍然由权臣掌控,想要真正掌握大权,齐景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