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往生篇(一)——思念潮汐
纯白殿堂,通往来生,罪恶的灵魂在此地被洗涤,一场悲剧的结束,意味着另一场悲剧的开始……日思夜想的人啊,终于见了面,伴随永恒序曲,承受那份不可能消失的痛苦。
……
努力前进,靴子踏在海岸边,一刻也不敢停下,蓝玫瑰从天边飘落,黄昏的光芒在海面闪烁,希望的歌谣萦绕耳边。
涅芙哭哭啼啼,她努力迈起脚步,不知何时能够到达终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终点。
穿越纯白的殿堂,回归生者的世界,涅芙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缓了很久很久,涅芙眼前的事物仍是虚幻的,那股强烈的不适,像是灵魂与肉体历经分离后再次磨合。
涅芙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皱纹疯涨,皱纹从腹部向四肢蔓延,涅芙的身体迅速走向衰老。
手风琴声,演绎着世俗的悲伤,校园里从来没有安宁,即使是人类大陆中央高等军官学院,涅芙伸出衰老的手臂,想要触碰黄昏,那一刻,似乎成为了永恒,漫天的彩云冰花,带走了涅芙仅剩的生命。
破旧的靴子、格子围巾紧紧依附在涅芙身上,记得那年,海神给涅芙带了礼物,那是一双崭新的靴子和朴素的格子围巾。
这个世界有许多巧合,涅芙倒在雪地的当晚,海仙提着背包离开学院,他对姑姑是信赖,而对傻涅芙,是真挚的爱,他担心涅芙,所以要离开,他害怕涅芙吃不饱穿不暖,被宠坏的涅芙万一遭到欺负怎么办。
海仙顶着大雪,令他难以接受的是,涅芙的尸体就躺在学院大门口,苍老的涅芙,海仙也能一眼认出来。
海仙:“托尔……妈妈……”
寂静,毫无回应。
海仙:“我错了!涅芙,我真的错了!涅芙最聪明,给我醒醒啊!该死!给我醒过来!”
……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会跟着涅芙到天涯海角,我会豁出一切去变强,这是被宠坏的孩子对伟大母亲的承诺,可惜没有如果,我再也不会相信那些谎言,再也不会去忍受肮脏的世道,忍受那些糟糕的人,愚蠢的我,愚蠢地前进吧,像千千万万个家破人亡的凡人那样。
——海仙
……
海微很愧疚,她伸手触碰海仙,却被海仙躲开,海仙抱着自己的母亲,即使泪流满面,也不会停下脚步,他要将母亲带回故乡。
海微:“仙!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可……外边很危险,人死不能复生,生活仍要继续,不是吗?”
海仙:“姑姑没错……危险的不只是外边,也是里边,如果连涅芙都能奋不顾身,我又有什么理由退缩,我不会再回来,姑姑,你好好待在安全屋里吧。”
海微:“天冷……穿好外套。”
海仙:“冷,冷吗?”
铃铃铃~
面包屋的门铃响起,两名客人走了进来,柜台店主偷偷瞄了一眼,天哪,客人斗篷下的脸为何如此美丽,那种说不出的神秘的美感,似是被光辉覆盖的黯淡的美,只可惜看不见客人的眼睛。
涌:“你好,我们需要两杯水。”
艾影:“我们能在这里坐一坐吗?”
店主:“可以的,两位先生。”
冬季,繁华街道总是存在礼物树的影子,各种颜色的灯泡、彩带被居民挂在礼物树上,据大家所说,这些礼物树是用来纪念死去亡灵的,亡灵会漂浮于世间,而礼物树能唤起亡灵的善意,让亡灵停止伤害生者。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其它客人:“店主!三大瓶威尔酒。”
店主苦恼道:“来自黄金谛尔的威尔酒,你们喝一瓶少一瓶。”
其它客人:“店主,你还心疼这个,肯定会有人接替黄金谛尔继续生产这种酒的。”
店主:“唉!只有黄金谛尔人能酿成完美的威尔酒……算了,你们不懂,乖乖醉生梦死吧。”
艾影露出久违的笑容,被关在泊奈军狱整整四十多年,如今能看见这样和谐的场面,真是令人感慨。
涌:“鲛人们都被关进养殖场……距离这里最近的鲛人养殖场,是第四缔约国的弗基养殖场,弗基这座城市,通过鲛人获得繁华,贵人们对鲛人趋之若鹜,以鲛人皮制成的衣服、包包是地位的象征,黄金宝石不及鲛人鳞片值钱。”
艾影:“我们……”
涌:“不,是你,这次,你来解决,那些鲛人贩子是死是活,由你决定,救下的鲛人,自然由你安排。”
艾影紧握双手,那份恐惧停留于艾影心中,久久不散,人类是擅于通过制造对立来牟取利益的疯子,人类的疯狂甚至能让那些个体强大的种族退缩。
……
涅芙的尸体“燃烧”,白色光粒子将涅芙吞噬,海仙不知所措。
冬夜,海仙做起美梦……
【梦境第一幕】
某个冬日,暖阳冉冉升起,涅芙瞒着众人,悄悄带小海仙出去玩,小海仙特别讨厌涅芙拉他的小手……很别扭的感觉。
小海仙本来不想出门,奈何涅芙答应给小海仙买玩具,毕竟,哪个孩子不想要辆电动小跑车呢?
当涅芙和小海仙到商场时,听见徘徊于玩具店的孩子们说:“谁买小跑车啊,又笨又重,小屁孩都不玩。”
小海仙脸红,他之前特别想要小跑车来着。
没等小海仙拒绝小跑车,涅芙急匆匆地从玩具店买了一辆酷酷的红色小跑车,涅芙拖着小跑车,以为小海仙会表扬她,结果换来的是小海仙的责怪。
为了在孩子们那儿保住自己的面子,小海仙斥责涅芙:“我才不玩这个!你自己买的自己玩!”
小海仙怒气冲冲地离开,涅芙特别委屈,涅芙拖着小跑车跟了小海仙一路,又是哄又是抱,可这让小海仙更愤怒了……涅芙的爱令海仙窒息,让海仙觉得自己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那年冬天,海仙每天都坐着小跑车在自家客厅转呀转,涅芙做饭,哥哥们洗碗,海仙转呀转。
【梦境第二幕】
校园门前,家长们穿着得体,除了涅芙,涅芙穿衣总是那么土,格子围巾加靴子,给人上个世纪的感觉,其它家长开豪车,涅芙骑自行车。
海仙醉了,他不想让涅芙接送他上下学,偏偏涅芙每次都接他上下学,海仙重点批判涅芙那傻傻的笑,看看别人的父母,整天皱着眉头显深沉,再看看涅芙……海仙宁愿让气场两万里的海神,或者哥哥海文和海伐接送他上下学。
海仙嫌弃涅芙不是一天两天了,海文对此极其不满,海文大部分时候异常温和,但他不能忍受海仙对涅芙大呼小叫,好在大哥海伐会找两个弟弟谈心,这才阻止海仙海文反目。
涅芙委屈啊,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呢?她这么喜欢小海仙,小海仙怎么就不喜欢她呢?换成海文和海伐,那根本不用涅芙主动哄,他们会屁颠屁颠地帮涅芙干活。
【梦境第三幕】
小海仙沉迷电子竞技游戏,天天熬夜,荒废学业,涅芙开始不在意,看看小海仙多么开心,可海文多次反应屋里太吵,满屋子充斥着没有意义而浪费时间的战术交流,得到反馈的涅芙意识到小海仙误入歧途。
于是,涅芙偷偷藏起小海仙的电子设备,小海仙暴跳如雷,在家里大哭大闹,甚至说脏话,涅芙被骂哭了,一个母亲,被孩子骂得缩进角落。
海文下定决心要揍海仙,涅芙拉住海文,说都是自己的错,海伐耐心劝说又哭又闹的海仙,海仙死不悔改,家里被闹得乌烟瘴气……海神怒了,第一次对自己的孩子动怒,这次,涅芙真劝不动啊!
海神是死人脸,他的愤怒总是无声的,海神愤怒的那次,海仙住进医院,心脏骤停……谁敢说海神狠?整个家没有人敢反抗海神,海神不喜欢垃圾是众所周知的,而电子竞技打多了的海仙给人感觉就是社会垃圾。
海仙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当时,涅芙和哥哥们围在海仙身边,日夜祈祷海仙能够苏醒,某天,海仙听见外界的声音,家人的温暖问候超越了一切,海仙发誓,如果自己能够醒来,绝对不再做那些令母亲和哥哥伤心的事情,更不会挑战父亲的底线。
海仙苏醒,这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父亲海神的仁慈。
【梦境第四幕】
海仙温柔了许多,他会努力克制自己,做好自己能做好的每一件事。
涅芙询问海仙:“海仙~在伊甸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要不要我帮你表白。”
海仙:“没有,以后不要提这个,我这辈子能把你照顾好就算是奇迹了。”
涅芙:“呜呜……海仙长大了。”
海仙:“喂喂喂!别露出这幅表情!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一个人总抱有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只有当失去珍贵事物的时候,才能彻底放下这份无所谓的自尊心,如果不是自尊心作怪,海仙早就告诉涅芙:“托尔母亲,你是我用生命也换不来的幸运。”
……
思念如潮汐,时涨时落,海仙如行尸走肉,走在加曼帝国这片肮脏的土地上,土地本来是干净的,因为那群裸鼠污染了土地,所以土地肮脏,土地结出的果子自然也是肮脏的。
这个世界最大的恐怖组织——救命会,不允许任何人批判它,甚至不能让它以为有人批判它,如此强大的救命会此时此刻慌张无比,因为能够逃脱救命会牢狱的生灵出现了,那就是涅芙,天知道涅芙是如何摧毁半个“地下世界”的。(地下世界是救命会总部的另一种称呼)
卡尔加尼怎么都想不明白,由高纯度绝毁绝御物质建立的地下世界甚至能破坏能力者的身体,怎么就被涅芙从内部破坏了呢?最关键的问题,涅芙凭空消失了,监控无法捕捉,为了消除隐患,救命会扩大对涅芙的通缉范围。
司徒魍告诉洛斯彻:“会长,似乎有什么相似之处,联合会总部官员的死与牢狱哥布林的死。”
洛斯彻:“死灰复燃的神明,究竟有什么目的,神明在暗,我们不能暴露……将部分权力还给那个元帅。”
司徒魍:“神明在暗,冒头的下场就是死亡,看来要多准备一些替身……假若世间没有能力者,那我们的特权该有多么正当,没有人敢反抗我们。”
见救命会吃瘪,人宙开心坏了,这个救命会,别人杀个猪都怕,整天神经兮兮,稍微说个话都能刺痛救命会的神经,妥妥的恐怖组织,现在好了,被可怜的涅芙狠狠地教训。
人宙确实了解救命会的秉性,救命会通过联合政府下达命令,所有人类国度的武器都必须接受联合政府特派组织审查,所有居民都不得发表扰乱人类大陆秩序的言论……所谓特派组织,指的是救命会,所谓扰乱秩序的言论,指的是,救命会觉得你刺痛了它们,你就该死,什么?你说大家需要一个标准?抱歉,没有标准,救命会觉得什么是标准什么就是标准,当然,相关人士可以提出反对,前提是抱着生不如死的觉悟且不害怕家破人亡。
都乖乖把嘴闭上,所有!所有牛马!还有那些企业家和不知变通的执政官们!
不知变通的执政官?说的是鸢尾帝国,救命会计划着摧毁鸢尾帝国,先约谈,再提条件,最后暴力胁迫,因为人类大陆不需要异类,这个异类太耀眼,导致越来越多居民往鸢尾帝国涌去,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鸢尾帝国已经开始结盟……又是个打算脱离牧羊人的刺头国度。
救命会表示,你鸢尾帝国怎么就不知足呢?人类大陆联合政府明明可以让你鸢尾帝国家破人亡,却偏偏只是管理压榨你们,难道你们不应该跪下来感恩,赞美联合政府和救命会的伟大吗?
鸢尾帝国总理表示,想得很好……果不其然,鸢尾帝国宣布加入源大陆联合体,为民众争取最大权益,同时发文,如果人类大陆联合政府不尊重鸢尾帝国意志,势必遭受报应。
很好,胆子很大,看来梓方舟这只鸡并没有震慑住鸢尾帝国这只猴子,救命会决定杀猴儆猴。
……
思念潮汐,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