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琢“爱”
古人精雕一块玉质吊坠要几年,现代设计+机雕仅要一天,而祁允奚和糖用了三周时间。最初的几天,祁允奚不眠不休。虽然是粗雕,但祁允奚极为细心,切形去角时削的极薄,近乎是在用高速转动的刀具一点点磨。时不时的拿射线仪扫描,比照3D设计图。在第五天的时候,祁允奚出现了干眼症,也只是一天睡4个小时。糖只是分阶段的做好线图,用激光标记好范围和深度,方便祁允奚按图索骥。第二十天的时候,糖终止了祁允奚刻石的行为。
糖:精雕成这样,可以了。
祁允奚:还有,
糖:我来。抛光需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
糖没有像祁允奚那样废寝忘食,但也是一心扑在上面。在背面刻字、落款。完成了抛光、后修。整个过程祁允奚都旁观着。
糖:好了。你看看
祁允奚:好。
此刻正是深夜。俩人在办公间,抬首便看到外面的漆黑,独有一轮月亮悬挂着,显得格外白亮。眼神虚焦,会发现月亮映照在玻璃上,灰黄的颜色。这么看,很想并蒂莲的布局。
祁允奚:我很喜欢。
糖:好。
糖:握于手心,许个愿吧。
祁允奚:一起,好吗?
糖:嗯。
再一次的,两只手合了起来,只是上一次包裹的是顽石,这次是美玉,上一次是糖托着,这次是祁允奚托着。祁允奚迎来了自己想要的位置翻转和本质改变。
祁允奚:合和。
糖没有说话,内心也没有默念愿望。“并蒂莲”就是唯二的愿心。
心愿实现,祁允奚豁然开朗,转而看到了玻璃墙上自己的形色,邋遢!糖,看到祁允奚发现了,开始打趣。
糖:吃了几辛苦,做得这些活。蓬头赤脚,多少风烟雨雪,便是活阿鼻。一具骷髅骨,忍尽万千饥。
糖:先沐浴,再充饥?
祁允奚:可以不了吧。
祁允奚说着便想就地倒下。一直没好好睡觉,身体本能的就想卧倒,就只想做完睡觉这一件事。
糖:地板凉。
祁允奚没多言,就出了办公间,去了大厅。这段时间,都是躺在大厅地毯上短暂休息,糖没有阻拦,也没有额外提供什么。在第八天白天的时候,祁允奚实在困又嫌日光刺眼,才拿出糖之前给自己午休的毯子铺在脸上,之后毯子就一直留在大厅使用,有时叠起来当枕头,有时铺开当床单,有时随意盖在身上,有时窝起来抱着。
祁允奚一人在大厅躺着,糖没有过来过。祁允奚突然就没有了睡意,准确说是不愿现在就睡,起身去找糖。在办公间见到了糖。
糖:来。
祁允奚:我,
糖,率先走到了祁允奚面前,牵起祁允奚的右手,托在自己的手心。祁允奚配合的伸开了手指,露出“并蒂莲”,上面都是汗液,润的黑色更深邃,白色更饱满。糖取出并蒂莲,转身坐下,穿上了一条绳子。
糖:我给你戴上。
祁允奚:打个死结,好吗?
糖:好。托着。
糖站在祁允奚身后,没有直接打结,本想编个五瓣桃花结收了绳尾,这也是个死结了。但在准备烧掉线头时,迟疑了。在这个当口,祁允奚轻轻的抚摸绳子,发现了纹路。
祁允奚:你刚刚在编绳子?
糖:是。红绳配墨玉太骚气了,用了包芯金刚结。
随即,糖做了决定,拆掉了桃花结,两手牵着编绳,绕到祁允奚正面,让祁允奚拽着编绳两头,自己拿下“并蒂莲”,拆下了上面的玉扣。
糖:我将玉直接编到绳上。你坚持一下。
祁允奚轻轻嗯了一声,更多的是让鼻腔的气喷了出来,洒在糖举起来的手上。
糖不知道祁允奚的颈围,预留了很长的线。先是打了双线纽扣结,再将红线穿过横向的玉孔,又打了个双线结,就这样编起来。只在玉孔两侧露了一点红色。很灵动。
呼吸交叠,手不时的相碰、擦过肌肤。线有些多,纽扣结编起来有些眼花缭乱,祁允奚觉得糖长时间举着手编复杂的结会酸累,先将头低了低、脖颈又前倾了些,让绳结往脖子上方再滚动了些,又再多出一些空余的长度,才将手放下来托住糖的右手肘。糖就此松了些力,灵巧的转动着手腕。
此刻的姿态,如果糖肯直起身抬起头,绝对能看到祁允奚的柔情和深情。可是糖有些过分认真了。
祁允奚不敢动弹,生怕一个失误糖没了耐心,或是并蒂莲脱手掉在地上碎掉。虽然心里清楚,糖这个人根本谈不上耐心与否,闪透石硬度高会裂不会碎。但就是会有些小小的患得患失,不想因为自己制造任何麻烦。
祁允奚是第一次这么近接触糖,简单的思绪划过后,便开始享受这片刻时光。发现糖的皮肤比一般人要细腻,似是能看到茸毛,被灯光照的闪闪的。发现糖的发丝会略柔软些,有点偏棕色,有光照着也闪闪的。发现糖的耳垂厚厚的,藏着很细小的耳洞,想捏捏。发现糖的下颌角是圆润的,一直以来因为脸瘦这个位置看起来很有棱角。然后是糖的唇,这样的角度,唇珠看起来很莹润,很甜。再是糖的鼻梁,好看的弧度,鼻翼似是没在起伏,鼻头有一点点肉,很想。。。。。。
就在祁允奚很小心的描摹糖时,一声打火机的咔哒声,紧接着是下巴被一缕热度撩到,糖烧熔了线头。
糖:好了。可以去睡觉了。
祁允奚:可以去大厅聊一聊吗?
糖:可以。
到了大厅,祁允奚将毯子铺平,然后趟在了毯子旁边,拍了拍毯子。
祁允奚:累了。躺着好吗?
糖躺下,没有跟祁允奚靠的很近,也没有刻意隔远躺在毯子的边缘。祁允奚也没有因此挪动身体,因为想到自己可能有些酸了,也有些乱,衣服皱巴巴的很不得体。只是稍稍侧了头,“并蒂莲”随即滑倒肩窝。
祁允奚:你会那么多事情,因为拥有阿卡西记录吗?
糖:不是
祁允奚:是会接讯吗?
糖:不会
祁允奚:是能救世吗?像预言那样
糖:不存在
没有得到以为的答复,祁允奚有些意难平,摆正了脑袋,直直盯着上方,手握着“并蒂莲”放在胸前。
祁允奚:你会救我,对吗?
糖:你能自救
祁允奚:你在爱我,是吗?
糖:是,我的心一直在爱。
祁允奚:你在关心我,这是事实,不是我以为的,对吗?
糖:我更关心你的心。
糖:在这个空间,你不会被冷到,不会被饿到,不会真的累到,不会被伤害到。
祁允奚:我知道,因为新风系统,因为预制菜,因为能量,因为护持。但我可能贪心了。
糖:我没有贴身照顾过人。我只知道遵循规律,身体自己会很康泰,不需要多虑。
祁允奚:我知道,你很好。一切都是刚刚好。
祁允奚:我知道,你是普通的。在用最普通却又最有力的方式呵护着我。
糖:我只是用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你。这样,我很熟悉,也很自然。
祁允奚:你为什么知道的多,会的多?我想明白。
糖:阿卡西记录被人比作图书馆,存储着宇宙信息。香农认为信息是宇宙万物的基础单位,用以消除随机不确定性。你能明白吧,已知宇宙=意识体组成。我是意识体本身。不是我知道,而是说出来了知道。没有阿卡西,有的只是自我认知。
糖:会的这些,基本上都是简单行为的规则重复,很多事理解到规律,用工具就可以实现物质创造。只是受困于“时间”。
糖:就比如咱们面前的这些,不是超自然复现,不是人为蛊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表达出来了,方便凝聚,方便使用,而已。
糖:科学家理解的人有用的基因,被称为功能性基因的占比是不超过25%的,甚至有认为只有5%在起作用。作用物质世界的可能就这些吧。实际上,是DNA记录了所有信息,包括了进化、演化的全过程。从DNA的角度,所有的一切共时性存在。所以所有的细胞有全能性,只是分化程度高了,复现全能性会难一些。分化因为分裂,分裂会缺失。
糖:所以认知自身。就会了,就知道了,就更能融入些。
祁允奚:没有时间,因为全都在同一的承载上;有时间,因为演化是有具体方向的。时间的集合是没有时间。
祁允奚:为什么你会感受到这些,而我就不会自发的知道。
糖:静下来,你是知道的。你安静了20天了。
祁允奚:起初,我是想以心血浇灌我们的爱,做出一个深刻的象征物。当我,眼睛疼视线模糊被强制休息之后,我在想莲花是什么,何以如此洁净,很饱满,很鲜亮,这是我在刻白玉时感悟着的。而在刻糖白玉时,我感叹世间的磨砺,对纯洁之物的浸染,让一切变得很有生机。而面对那稀稀拉拉的沁色时,世间的随机大多是被认为不美好的,很乱入,但去接触时,我感受到恰恰是因为随机,自由意志才那么美妙。
祁允奚:我很想理解你。但当我理解到我发自内心感受到的种种时,我很想爱你。又当我想要用可理解的方式爱你时,我感受到我在你面前很渺小、微不足道,每一次我的心要去爱你时,都会先感受到你对我的爱的滋养。
祁允奚:现在,我很伤心。我不愿意承认我有过对你的爱的自我感动,有过贪欲想要成为像你一样而配得上你,有过私心想要将你拉下来被我占据和控制,有过
糖:有过克制,有过沉默,有过细心,有过耐心,有过决心,更有过艰辛。我像你一样是个人。只是个人。
祁允奚:可我觉得,你一直离我很远,看着我可能永远看不到的世界,想着我永远无法理解的境况,做着我永远无法企及的事情。
糖:我什么都没有在做。我只是随着某种波动起伏着。像所有人一样。
祁允奚:你的某种,不是人性的,不是社会性的,甚至都不是世界性的,这个世界影响不了你。
糖:我在敞开,也一直是敞开的,让你可以影响我。其实你已经做到了,并在持续着。
祁允奚:我不知道我该要求什么,灵魂伴侣要怎么相处?
糖:我们在相处。
祁允奚:我,是伤心的。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糖:放轻松,你已经在做了。睡吧。我在这陪你。
糖,慢悠悠的,让祁允奚明白并相信自己已经身处在爱河中。不需要证明,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来激发什么,不需要培养建立、互相磨合以期待合拍。糖,没有让祁允奚看到自己肩上的“虫洞”,如果想,是有方式的。也没有在祁允奚托起右臂时,传达出丝毫的意愿,其实左边臂膀更需要帮助。这不是隐瞒,也不是有意营造和谐。而是,所有对外在的理解和交融,需要先感知到自身,不然很容易成为负担。
糖,可以知道和做到,只因为需要。不然糖什么都不想去想和行动。
糖,知道人的需求,交合、双修,小周天、大周天。
糖,也知道祁允奚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