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烟?我心中重复了一句,这翼城之中,我还真未听过这号名字的贵女,心中暗忖说不定这只个富贾小户的女子。
可若真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有怎会轻易猜出我和阿勰的身份?
于是我又直言问道:“你怎知晓我和阿勰的身份?”
谁料那女子噗嗤一笑后言道:“如今云家小姐和六殿下可是京中名人!”
“此话又是从何说起?”我隐隐已觉得她必定话中有话,但不问又觉得不快。
“那日您和六殿下共乘一骑飞驰而过,便出了名。”那女子一边笑一边说着就走进了云府的大门。
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这种郁闷感让人吐不出咽不下。
我火气无处可发,只好恨恨地看了阿勰一眼,都是他做的好事。此时已过去四个月了,可仍旧是翼城少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好那些寻常百姓,不知晓阿勰冠礼之日,他送我手镯一事,不然饭后的谈资便又多了一件。
阿勰把我们送到云府,又见我瞪了他一眼,不想再触我眉头,扯了扯嘴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望了望他消失不见的背影,又瞧了瞧那走路一瘸一拐的少女,当真是接了块烫手山芋。
自打大哥将大嫂娶了回来,云家便由大嫂管家,我简单地和大嫂说了下这姑娘是因何受得伤,又是什么来历有什么顾虑,便将她带回了住处,安排在了东厢房。
郎中说要静养,能躺着便别站着,可顾茗烟却全然不把那郎中的话放在心上。
婢女给她上完了药,便一蹦一跳来到了我的屋里。
“你在做什么呢?”顾茗烟一进屋里,就坐到了外间的暖炕上。
“顾小姐,郎中说了你要多躺着。”我瞥了她一眼,不悦地说道。
“嗯,我知道呀!可是我自己在屋里呆着无聊,便想着同你聊聊。至于躺着,躺在你这里也可以呀!”顾茗烟说着便身子一歪,躺在了暖炕之上。
这人怎这般自来熟?我心中暗暗不快。我这人虽也喜欢热闹,却不喜欢和她一同热闹。
她既愿意在这躺着,那我走便是,总之她是我请到府上来的,太过冷待也不好。
于是我起了身,着上履就往外走。
“你去哪?”顾茗烟的声如索命的鬼魂一般在后面响起。
我没理会顾茗烟的问话,对玉舒吩咐道:“好生照看着顾小姐,她愿意在哪屋待着便在哪屋待着,记得把饭送到跟前去。”
嘱咐完这些,我便独自出了院子。云府不大,也就三进三出的院子,外加一个小花园,我东转转西转转,一会便把整个院子走了一遍。
午间吃过饭之后无处可去,只好回了自己的屋子,好在顾茗烟还算识趣,已经回到了自己屋子歇息。
熬了七日顾茗烟的腿总算是不跛了,便来向我辞行道:“多谢云小姐这几日招待!我们有缘再见!”
“不必客气我也是代表哥照顾你!”总算是要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我便也同她客气客气。
顾茗烟微微对我俯了俯礼,眼中忽现一丝狡黠道:“我们很快会再次相见!”
“你什么有意思?”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没什么意思!”顾茗烟说着便离开了云府。
没了这个包袱,我当日便去找了阿勰,我二人又无拘无束地在翼城的大街小巷游逛。
谁成想没过一日,便出了一件大事。
次日我再去勰王府找阿勰时,阿勰府上竟有客。
“今日有客?”我见王府门外停了驾马车,便问向开门的阿三。
那小厮并未言语,只点了点头。
阿勰虽无心朝堂之争,但毕竟是朝中之人,不可能与朝中之人毫无来往,因此有客前往也属实正常。
于是复又问道:“他们此刻在前堂?”
阿三又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去后院等着,等一会贵客走了,你来知会我一声。”我说着便进了门,朝后院走去。
“云小姐!”我已走至月亮门,再走几步便转进了后院,阿三这时却忽然喊住了我。
“有事?”我忽地转过了头。
“您要不还是进去看看吧?”阿三有些为难地说。
“进去看看?阿勰会客,我进去看恐怕不好吧!”我有些迟疑。
“唉!您还是进去看看吧!小的话也只能说到此了!”阿三探了口气,关上了大门,然后进了旁边休息的小屋内。
我常往王府里,因此对府里奴才的性格也大多熟悉。阿三为人实在,颇得阿勰信赖,因此时常跟在阿勰身便跑腿,因此我对他的性格也很是了解。
他是个性子直爽,今日却这般欲言又止,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不好明说之事。既然他让我前往前堂,那我便不妨偷偷去瞥一眼。
于是便转身穿过花园,进了和书房同院的前堂。
我从廊下穿过,站在窗下,此时的角度恰好可以不被别人发现。
我刚刚站定,却从里面传来一阵低沉之声:“六殿下,小女对六殿下一见钟情,想与殿下喜结连理!”
“这!”阿勰迟疑。
我听到此,火忽地一下窜了起来,这翼城竟然还有如此不开眼之人,世人皆知阿勰心仪之人是我,如今尚未娶亲是因为我尚未及笄,却还有人如此不开眼的自讨没趣。小女对六殿下一见钟情,这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来?这个对阿勰一见钟情的人又是何人?
我侧着耳朵继续倾听,却听那老头继续说道:“下官知道六殿下有些害羞,六殿下若抹不下面子,下官可以亲自跟皇上提!”
耶?还是个能见到皇上面的高官,难道以为自己权势滔天便可以来逼婚?提亲的纵使在朝中是个人物,可我爹如今也是正三品将军。我大哥二哥年纪虽尚轻,但也有了官职,若论家世我还真不见得比对方差。
其实阿勰已是及冠之龄,议亲本是正常之事,见到此我并没有那么生气,我最气的是阿勰态度。
阿勰一直在那支支吾吾,原本一句我已有心仪之人就能解决之事,他就是不说出口。
既然不说清楚,那便是心中无我,一种被戏耍之感忽然袭上心口,我心中怒气难掩,豁地一下出现在门口,不分场合地怒言:“六殿下今日既然忙着定终身大事,那洛姬先告辞了!”
“洛姬!”阿勰忽地起身,显然知道我听道了刚才他们的对话,面色十分难看。
“洛姬什么洛姬!洛姬等着表哥早日娶个嫂子回来!”我不等阿勰言语,便冲出了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