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秭归林的菡笙犹如刚出笼的鸟,有种重获自由天高海阔任驰骋的兴奋和快意,她欢快地一蹦一跳,嘴里哼着小调,得意得已然忘记了秭归林的凶险面目。
眼下的路密密匝匝,向四周延伸出去,不知那条通向地狱,那条通向光明......
秭归林里漂浮着各种灵印,想是各位寻石者留下的标记,有的标记延伸到中途便断了;有的已然变得十分模糊,似是很久以前留下的。菡笙在眼花缭乱的形式不一的各种灵印中轻易识别出饕餮的葱油大饼。
循着灵印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山前。山前立了一石碑,上面写着狼奎峰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菡笙一看到狼奎两个字,脑里不自然地闪过一张令她憎恶的面容,随即她摇了摇头,宽慰自己,应该只是名字巧合吧。
可她方举步,前方乱藤之后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激烈,她打算先躲起来,待前方战斗结束再做打算。
不过片刻功夫,打斗的声音停了下来,只听得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带着胜利者对手下败将的不屑的语气说道:“你这不自量力的小木精!妄想从我郎奎的地盘闯过去?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狼奎在这山口混了多少年了?”
那木精一声“饶命”刚出口,就发出一声惨叫,周围旋即恢复了寂静。
菡笙听到“狼奎”两个字,心头一跳,以为是幻听了,想着那丑八怪怎么可能跑到秭归林来,还占山为王了呢。可当一张青灰色的脸冷不防地出现在菡笙眼前时,她震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直看到那张阴郁的脸上,眉如扫帚,眼睛惨绿,就连豁了唇的嘴巴也只剩一颗撑出口的尖利獠牙时,才不得不承认,人一旦不走运,喝口水也是塞牙缝的!她就不明白了,这偌大的秭归林,她怎么偏偏与这冤家狭路相逢了呢!
这冤家正是妖界狼王谷狼王的宝贝儿子狼奎。她与狼奎的恩怨,得从他那颗消失的獠牙说起......
她菡笙自从在灵幽涧的祭台上将厄明打趴下之后,厄明便当着整个妖界的妖民,封她为幽昙公主,享与妖界唯一的青花公主同等的尊荣!
青花公主是厄明的妹妹,据闻本与魔族太子订了婚,可万年前的天魔一战,青花公主跑去找她未婚夫,这一去从此没了消息。厄明一直以为妹妹青花也被封印在了魔界。
菡笙白捡了个公主当,自然乐意得很。不仅住着妖界最奢华的宫殿——青华殿,进出还有长长一排侍女妖兵随在身后,风光又气派!
她闲来无事,便打着妖君的名义,趾高气扬地巡逻巡逻各个山头。那些个长老对她的大驾光临,无不是受宠若惊,哪个不是好酒好肉地伺候着,可就这狼王谷的狼王父子二人不识抬举,混账得很,不仅将她扣了下来,还为了她的归属而争执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狼王到底心疼儿子,便放弃了将她纳为第一百七十一房夫人的念头,成全儿子的一片痴心。
狼奎将她带回房后,门未关就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她假意逢迎,在狼奎凑过脸来时,她忍着那满嘴的腥臭,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又在他大惊之际,飞快地出手,生生将他一颗獠牙给扳了下来!
狼奎发出一声凄惨的嗷叫,她觉得很是解气,本欲再将他另一颗尖牙也拔了,却听得屋外狼王邪笑的声音传进屋来:“你个生雏子,加把劲儿,给爹下个狼崽子来!”
菡笙惊得心头一跳,忙摁住了狼奎呜呜呼救的嘴,大气也不敢出。待狼王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起身照着狼奎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而后看了一眼地上没剩几口气的烂泥一样的人,化成他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这事她没有向妖君告发,狼王也没有任何异动。估计是那丑八怪儿子虽然吃了点亏,幸在救得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可也因此少了一颗威武的獠牙,暗地里被狼族子孙嘲笑了许久。狼王好歹忌惮着妖君,左右他理亏在前,见妖君没有向他发难,便咽下了这哑巴亏!
自此,她和这父子的梁子便结下了,每每相见,眼底尽是刀光剑影,恨不能将对方杀之而后快。后来她为那不堪受辱自尽的蝴蝶公主讨回公道,杀上狼王谷,被他父子摆了一道,差点命丧石头阵。厄明为了救她,硬闯石头阵,杀了狼王,驱逐了狼奎。此后千年,她便没再见过此人。
谁能想到,她与这个丑八怪竟在这秭归林里毫无征兆地相遇!
“呵呵呵......”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丑八怪一双惨绿的狼眼如同看到到口的猎物似的盯着菡笙,阴恻恻地笑着,笑得菡笙头皮发麻。
“是你?”菡笙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公主依旧老样子,还是那样的光彩照人!”虽然他嘴里说着恭维的话,眼底却泛着阴冷的光。
菡笙瞅着他一身褴褛的寒酸样,心里暗嗤:没了他爹的庇佑,这好玩乐的窝囊废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那阴狠的眼神,分明透露着嗜血的残忍,依稀有几分他那死去的爹的影子!
菡笙一派悠然地道:“本公主正值芳华,加上这仙界的琼浆玉露的滋养,又没有糟心的人老在眼前打转,自然心舒体泰、容光焕发!”
“公主倒是过得春风得意!早把狼奎忘了吧?”他尖利的爪子指着胸口,言酸意恨地道,“这千年来,郎奎可是没有一刻不想念公主呢!”
菡笙自然知道郎奎对她的恨意,在妖界的那些年,他每每见她,都是一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却碍于他爹的警告千辛万苦地忍耐着,后来厄明又为她杀了他爹,狠心将他驱逐,没了狼主的护佑,他的日子自是不好过。
曾经被他父子残害过的妖民纷纷找他报仇雪恨,千百倍的手段施于他身上,让他求生不欲求死不能。他受尽欺凌,被迫东躲西藏,过得屈辱又心酸,一夕之间从众妖捧月的狼少主坠落到过街老鼠的地步,他只恨不得将她和厄明剁成肉泥,连骨带血给吞了!
他对她和厄明的恨意如江水一样绵延不尽,如燎原的野火永远不会熄灭!如今他得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算账的好机会,岂会轻易放过!
菡笙也不想与他啰嗦:“要打便打,少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