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卷宗夹子里,都只有一张纸,是对铁路劫案爆破现场分析作出的案情估计。
一份来自铁路局稽查处的专家。分析估计:因为铁路局配合政府兵工总署的秘密运输计划,在相当范围内,无人知道这是一批雷管拉火管爆炸物------此案应为图财之土匪所为,黄铜价值不菲,遂成劫匪目标。
劫匪在欲劫走军火时,向押运兵员开火,误中雷管箱,引起爆炸,大部分劫匪与押运兵员均同时当场死亡。少量劫匪逃去无踪。
另一份来自行营侦缉处的专业人士,此人年轻,却很得李副处长信任。他的报告写道:“据这次军列运输货物数量质量,和爆炸现场状态比较,劫匪很可能劫走了大批爆破物品,部分爆破物品被劫匪引爆。
从劫走军火目的看,这次劫匪应当是赤党武装人员。
其整个劫车计划制定得十分严密,从制高点火力控制掩护,以及最后逃走时布置的迷魂阵看,赤党匪徒具备了相当强的实力------”
行营侦缉处下属侦缉大队的干将“由你走”,跟随着副处长,算是传令员兼保镖。
“由你走”当然知道行营侦缉处和铁路局稽查处有些不睦,不过他从来没把这什么稽查处,低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同行们放在眼里。
从行营侦缉处侦缉队弟兄们经历过的大案大场面,到他“由你走”经历过的大场面,铁路局稽查处的不少人可能都没听说过。
“由你走”耳聪目明,脑子转得快,早已经大致知道这两路不同专家的不同结论。
他当然倾向于自己侦缉处年轻专家的分析。这是一种对同事的起码信任。而且,这年轻同事可是从南京专业训练班毕业后派来的,“不比他们半吊子铁路局专家强得多?”
不过“由你走”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发言权,他只是听和看。
他看出,上司侦缉处副处长言语中,已经透出和他相同的倾向,“小莫的报告结论基本准确。”
他看着上司副处长笑眯眯的脸,觉得稍稍有些奇怪。
副处长的不苟言笑,行内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会儿这上司的神情,显得有些诡异。
李副处长对铁路局稽查处处长说:“老兄,这两份报告,稍有差异。你觉得怎么样?”
稽查处处长这两天,成天魂不守舍,他心里知道:“这次坏了!”
这种时刻,当然把事情说得越无法对抗越好,同时又要后果越小越好。
他也显出了和他平时大气威风神态之不同,小心翼翼地说:“看劫匪的力量,似乎不小,看爆破现场,爆破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劫匪弄走了雷管没有,也不好说。侦缉处的警犬出动,也没追寻到什么。”
“由你走”心中略惊,暗想:“他妈的能在这铁路局稽查处坐头把交椅,绝不是光靠裙带关系,什么背景就能蹲住的-----听这处长的意思,要定案高了,连行营侦缉处都要一起兜上责任-----”
就听他的上司,行营侦缉处副处长笑呵呵地说:“老兄高见。我看,我们侦缉处新来专家,毕竟还是新手,再说他的现场侦缉技术经验相比较老兄你们专家,总归还是要差一些。
我看,老兄你们的报告,作为正式报告,向上报,我这位小弟兄的报告,作为存档附件,就在贵处留一份。”
稽查处长喜出望外:“你老兄说了算!”
事情告一段落,李副处长在办公室里对小莫说:“小莫啊,你的报告写得很好!不容易啊,你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学到这么多东西,并且用在了革命事业上,委员长的话说得真是英明至极!”
站在门口内边的“由你走”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楚委员长的英明教诲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