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天上九头鸟,地下九州佬。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九州人,我不可能不认识眼前的这只巨鸟,传说中的九头鸟,也被称为九凤或鬼车。
《山海经·大荒北经》中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
大荒是楚国先祖颛顼帝与九嫔埋葬之处,在楚国境内。楚人崇凤,先秦典籍中,多有楚人将凤比作杰出人才的记录。而九是极数,也是阳数,象征了尊贵的地位,以及吉祥神圣的寓意,所以,九凤是楚国的神鸟。
但不知道为什么,九凤自汉代之后,逐步被后世传做收人魂气的妖鸟,成为了不祥之物,也不再被称为凤,而是称为九头鸟或鬼车鸟。
此时和我对视的巨鸟,正是传说中的九头鸟。它的眼神中没有透露出任何情感,却有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着我,使我呼吸困难,双腿无法控制的颤抖,想要转过身去避开它的目光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移动身体分毫。
大概过了几十秒,又或者几分钟,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我双眼一黑跪在地上,双手撑住身体,低着头好像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全身上下都被冰冷的汗水浸湿。
“这就是你提到的新玩具?”一个有些慵懒的女声在我头顶响起,随后一袭黑色长裙的裙摆进入我的视线。我慢慢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女人,质地良好的黑色连衣长裙上有着凤羽图案的刺绣,神秘而又高贵。一头黑色的长发集中梳到头顶盘挽成一个圆形的髻,皮肤很白,五官柔和,应该有三十多岁的年龄,周身散发出一股高贵端庄、不怒自威的气质。
女人站在我的身前,目光却是看向朱静那边,身后朱静的声音传来:“是的,就是他了。红姨,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听闻朱静称我身前的女人为红姨,我将目光转到之前九头鸟所在的玻璃墙壁后,只见原本的巨鸟依旧在那里,不过九个脑袋上的眼睛都已经闭上了,那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红姨化身为人的样子。
“嗯,感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新的身体还不错,没有出现异样的感觉。”红姨依旧用慵懒的口气说着:“就这两天吧,应该就可以出来了。”说着,她抬腿准备从我身前走开,我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裙摆,红姨低下头用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抬手将我掀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我才停下来。
“你把晴暮和雨晨抓到哪里去了!”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大声喊道。
红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我,停顿了一会才说道:“他们对我很重要,所以你不用为他们操心,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说完不再理我,快步走出了这个实验室的大门。
我想要爬起身追上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站起身来。
“呵呵,看来酶已经开始起效了。”朱静站在一旁看着不断在地板上挣扎,狼狈不堪的我,笑呵呵的说。
“酶?就是你从灵兽身体中提取的酶?”我用肩膀抵住地板,侧着身体扭曲着身体还在试图让自己站起来,所以朱静在我的视角中显得非常奇怪。
“没错,你的身体中已经摄入了约等于正常人类每次摄取量三倍的酶,不过我想以你体内残魂的灵力,应该不至于直接变成灵兽。你现在身体不受控制是因为第一次摄取酶,开启灵窍所导致的暂时性姿势平衡障碍,不用紧张。”一边说,朱静一边走到我近前,蹲下身体看着我。
“哎,其实我很讨厌强迫别人的,所以之前才会跟你说那么多,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可以主动帮助我进行实验。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持续让你摄取酶,并且逐步提升你的摄取量,不断激发你的灵窍,让你从残魂那里汲取尽量多灵力,最后才会让你灵兽化。如果那个时候你的灵魂强度可以驾驭灵兽化之后的身体,我的实验就终于成功了。想一想,你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新人类,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我说不出话,只能两眼圆瞪来表达我的愤怒,朱静完全无视我的愤怒,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对林杰做了个手势。林杰走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带出了这间实验室,走了很长一段路,又将我带回了最初我醒来的那个房间。
重新将我绑回手术台上,并给我带上了一个呼吸面罩,里面传来的应该是某种麻醉气体,不一会儿,一股倦意袭来,我闭上了眼睛。但这次我留了个心,按照蛰龙法心法的要诀,将意识下沉,所以即使身体被麻醉了,我的一部分意识依旧清醒。
只不过,之前每次意识都是身处一处四周漆黑的环境之中,这次却是在一间石室内,虽然室内依旧有些昏暗,但并不影响看清四周的情况。这是一间长方形的石室,面积并不大,应该仅有四五十平米,室内没有任何事物,也没有门窗,仅在其中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一副我非常熟悉的画,《陈抟臥禅图》。
可这种时候我没有心情去对着臥禅图睡觉,即将完全恢复的九头鸟红姨不知道马上要实施什么计划,我却没法去跟灵管会报信。晴暮和雨晨也被红姨抓去,我身上也摄取了莫名其妙的酶,鬼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可不行死的时候变成怪物,甚至灰飞烟灭。我想起自己左手上有小花留的爪痕,一般情况下我遇到危险小花会有感知,但这次过了这么久她都没有找来,应该是被什么阻断了通讯吧。不过这样也好,小花来了遇上红姨也是凶多吉少。
那我现在要怎么办呢?就坐在这间石室中等死吗?一股焦躁之气在我的意识中乱串,四周的环境竟开始晃动模糊了起来。
“稳住心神,别慌乱!”一个老者的身影从我身后传来,同时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这只手一接触到我,我就感觉到一阵心安,于是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我处于意识形态还能被人拍肩膀,连忙收敛心神,强行安置内心的焦虑,让自己平静下来。随着意识的平稳,石室也不再晃动。
我这才转过头看去,身后笑眯眯看着我的黄衣老者,不是陈幽又是何人。陈幽把手收回,缓身坐下的同时,四周的景物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石室变成了一座庭院,我和陈幽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凉亭,凉亭一侧是一片荷塘,荷塘上铺满了翠绿的荷叶和无数雪白的荷花。荷塘中有一座假山,一缕清泉从假山上潺潺而下,流入荷塘之中,发出让人舒适的轻柔流水声。凉亭与荷塘的外围则是一片树林,我不认识都是些什么树木,但伴随着清风而来的,是树叶的沙沙声和阵阵清香。
陈幽见我被四周景物变化吸引,也不催促,拿起凉亭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品了起来。我被这奇妙景色变化震惊的站立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笑呵呵的陈幽问道:“这,这是哪里?”
陈幽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示意我坐下,才开口说道:“这里是你的内景。以前你的修为不够,没有开灵窍,所以内景是一片漆黑。你现在灵窍已开,所以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内景了。而这内景的景色,是跟你的情绪和心境息息相关的,就如你刚才为事所扰,焦急慌乱,故而所呈现的内景会是那样一座无门无窗的石室,将你困于其中。而现在内景呈现的是我的心境,景色自然就不同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刚想在追问,陈幽摆手示意我不要急着说话,而是到了杯茶递给我:“别急,再大的事,急也没用,你先把这杯茶喝了,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之间开了灵窍。”见陈幽这么说,我只好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一边喝茶,一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陈幽。
听完我的话,陈幽皱了皱眉,连说了三声糊涂。
我有些不明所以,于是疑惑的看着他,他又叹了口气才说道:“我这缕残魂会跟你的魂魄融合纯属意外,不仅对你帮助不大,反而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所以我一直很小心的让自己保持沉睡状态,尽量不去影响你,可没想到还是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您老别这么说,您对我的帮助晚辈没齿难忘。”我见陈幽如此说,连忙对他说道,毕竟从我的角度来说,有了他这缕残魂的存在,我才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人生。
陈幽摆了摆手说道:“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这类际遇,你和老夫我都无法左右。你所说的从灵兽体内提取的那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居然有人敢做这样的事,实在是过于糊涂啊。要知道,无论是人是妖,亦或是鬼怪,修炼本身就是逆天而行之事,只因此事路途艰难,能修成正果仅数十万分之一者,天道才会网开一面。竟然有人想通过歪门邪道的手段,让未经修炼之人开启灵窍,还借助灵兽之躯来强化身体,天道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