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这样的时候,依旧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地对着夜小四爆粗口。
夜小四面对场面即将失控西市地痞们,挑了挑眉,双手合掌一拍,右手一抬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
“哎哟——!”
一声惨叫。
只见夜小四的指尖枚红色的光芒一闪,紧接着人堆里一直没说话,也没组织地痞闹事,同时也没有控制地痞们激动情绪的九哥,一声惨叫,瞬间被牢牢定住。
就这样,九哥双手上举掌心向上,身体被拉成一个向左倾斜的角度,两只脚交叉,以足尖点地,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态静立在人群之中。
夜小四满一地欣赏着身材纤细的九哥拉伸着细长的腰身,摆着一个高贵典雅的舞蹈姿态定在一众地痞之间,抬手弹了弹指甲,轻轻滴一笑: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都在这给我老老实实地站着,不然的话,小心你们老大的狗命。”
然后,忽略掉身边已然被吓傻了的百十余位西市地痞们,悠然转身。
仰着脸,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夜小四看着面前眼窝深陷,眼眶黝黑,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的玉子城,轻轻说道:
“还想让你的振翅营活下去,就赶紧收拾收拾,随我进宫面圣。”
……
正午时分,贵族子弟一行三百来人终于骑着从自家后院牵出来的马匹,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了他们的军营。
所谓的军营,这个地理位置倒是有点儿意思。
振翅营的营地,据说是夜大人亲手挑选的。
位于城西南郊外八十多里地的一个穷乡僻壤的纯原生态小山谷,有着一个很好听名字:
倾瓶谷。
这山谷名字的由来,还有着一个很动人的传说。
相传在很久以前,这个山谷外面,曾是一个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怪兽横行的凶险之地。
附近的村民都传言,那山谷中有着最为凶猛的怪兽猛禽,最为毒烈的苦水河泉。
多少年来,很少有人敢踏足此地。
直到有一天,一个双目失明年幼的男孩手持瓷瓶误入此地,被山谷中的怪兽残忍啃食。
怪兽竟在一夜之间,倒地身亡。
男孩的至阳臻纯血液流入了毒烈的苦水河泉,化解了河水的剧毒。
河水流动,净化了山谷中的一切生灵万物。
他手中的瓷瓶也化做了这山谷的陡峭崖壁。
从此之后,这里竟成了一块无人知晓的洞天福地。
又因其山谷进口狭窄,内里豁然开朗,形似一只被倾倒的瓷瓶,得名:
倾瓶谷。
传说归传说,夜小四第一次来到这个山谷的时候,就被这个地形地势所深深吸引。
瓷瓶瓶口朝西南,瓶底朝东北。
瓶颈处进口狭小,瓶腹中内里宽敞。
山谷内部北方延伸到西北部,东方延伸到东南两面皆是陡峭如同刀削的垂直崖壁。
却在瓶底所在的东北方,是平缓的山脚。
山脚向上,则是连绵不断的山峰叠嶂。
很好。
非常好。
这地形,简直就是个当监狱的最好地方。
只要把谷口狭窄的地方死死把守住,任是山谷之内如何折腾,都别想逃出生天。
其实,整个朝廷还是比较厚待这些贵族子弟们的。
光从之前运到山谷中的大量军队物资,训练所需,以及全套生活配备,都按照夜大人和玉大人的要求又额外翻了三倍配备齐全的。
但此时看来,这些原本早就应该放置在山谷中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悄悄滴转移走了。
留下来热情滴迎接山谷访客的,便只有穿谷底而过的清冷的阵阵秋风,还有那未来的及拆掉的,前一段时间负责看山护院人用的破茅草屋骨架。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站在空旷的山谷中,看着身边荒草衰败的原生态野外风光,最初在兵部前院里刚刚稳定起来的人心,逐渐又开始有些动摇了。
“这都什么啊?这么破败的地方,算是军营吗?”
贵族大爷们纷纷裹紧了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布料,来抵御那来势汹涌的卷地秋风的亲切抚慰。
在同行到此的身边兄弟的目光里,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所倒映出来的绝望。
“我们简直是被耍了!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住的!”
这一刻,贵族子弟血液里所流淌着的矫情骄奢和自私贪婪在这一刻彻底被唤醒。
他们明白了,这就是彻底的放弃!
“原来朝廷是真的把我们解散了!”
消极的情绪,就像迎面而来不断让他们感到寒冷的山谷冷风一样,肆意敲打着他们的意志。
更多的人,开始选择认命,退缩和软弱。
“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回去吧!”
……
贵族子弟的人群中,一声比一声高地开始抱怨,开始唾弃,开始无休止的消极自弃,信誓旦旦的人们,都开始选择了退缩。
然而,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
同样是站在人群里,有这样的一个人。
身材高挑细长的他一直捏着下巴,侧着头,目光盯着山谷的谷口。
在他身上,一身振翅营的军装熨帖合体,似乎并没有受到早上西市地痞们的强制脱衣。
英俊白皙的面孔上,不见任何淤青伤痕,似乎也没有受到昨夜东市地痞们的拳脚洗礼。
他安静地站在躁动不安的人群中,一直一言不发。
有着明显南地人模样的眉目更显一丝书生气的文弱,此时,一双细眼目光闪烁。
脑子里快速地在思考着。
如果说,朝廷真的下旨解散了他们,那么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浩浩荡荡从兵部出来,各自回府打马出城。
一行八十多里地,从京城跑到这里来,却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止?
这时,隐隐约约在在谷口外传来马蹄声响。
他转过身向着谷口的方向,猛然间看见从大营外面,正有一队一行十人的亲军队伍风尘仆仆地追了进来。
在他们身后,竟然还带了一辆马车。
极目看去隐约可见,那马车上竟然打包了几大捆竹竿和一些布匹,还有几大麻袋的粮草。
男子心下了然,一瞬间,嘴角翘起浓浓的笑意。
站在嘈杂喧闹的人群中,振臂一声高呼:
“弟兄们!”
经他这一喊,刚才还一片混乱焦躁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一脸狐疑地看着这个高个子的年轻男子。
“弟兄们,先听我说两句。我们一大清早便一路风尘来到此地,为的究竟是什么?是京郊大营丰厚的物资储备和粮草装备吗?不!不是!我们身上,流淌着这个国家最为高贵的血液,我们每个人的家族都是高官厚禄的名门望族。昨夜,我们贪婪骄奢,就连地痞都瞧不起我们!如今,我们就这样草草地负气回去,被耻笑的,将不但是我们自己,还有我们的家族!我们真的连那些地痞都比不上吗!日后,让我们有何颜面去面对那些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军功的地痞们?我们的父辈,祖辈,受到的将是怎样的侮辱与羞耻!听我的,我们不走。即便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还有自己的双手!我们要在这里活出个样子来,给所有的人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废物!”
“好!”
话音刚落,人群里瞬间响起一声喝彩。
“说得对,我们不走,我们留下来!”
人群里低声地开始窃窃私语,片刻后,掌声响起,声声叫好,所有人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夜小四的亲军队伍已经赶着马车,向着这群人走了过来。
刚才激昂陈词的高个子男子,立刻恭恭敬敬地迎了过去,态度亲和地与亲军们打招呼:
“各位兄弟一路远来辛苦,只是不知这些……”
说着,目光看向亲军队伍后面的那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目光里有一丝迟疑。
夜小四的亲军首领伶俐万分,看到面前男子的迟疑,果断对着他点头,朗声对着面前的所有富家子弟说道:
“振翅营被解散了,朝廷不给军饷补给。这些都是夜校尉自己出的钱,给大家购置的帐篷,菜籽,还有一些粮食。”
听到那辆马车上是夜小四给大家送来的物资,贵族子弟们的脸上纷纷露出喜悦的表情。
领头的男子向着亲军首领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
“那就要替我们多谢夜校尉了。我们在这里,是不会让夜校尉失望的!”
说完,高瘦的男子立刻回头喊人,大家七手八脚地帮着亲军们把东西从马车上的物资卸下来。
男子又开始制定规划,带着大家勘探山谷地形,划定训练场,后勤,菜地,马厩和住宿区域。
又给这些贵族子弟们详细分组,分配工作,清点帐篷和衣物。
……
下午的天气,略微有些阴沉。
不时有冷冷的秋风拂过,却没有让这些赤着胳膊的男人们感觉到丝毫的寒意。
相反,山谷中的每个人都忙活的汗流浃背,热火朝天。
不多时,倾瓶谷的东南边山崖上,悄悄滴多了两个人影。
一个男子丰神俊逸,蓝衣飘飘。
另一个男子俊美无双,青衣飒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