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强向小郭大致说了说那一段。
那次,小水和柿子两人,被派冒险试探敌人在租界设下的圈套,最后终于戏弄敌人一番,成功脱险。
又补充说:“那一段前后,小郭你参加洎江战斗,都没和小水碰过面,又都严格遵守纪律,到了根据地也不说这一段,才一直没对上----”
又笑着感慨一句:“小水,他改了名字叫老霍,我看,他原来可能想改名叫‘大火’。”
小郭想想,也笑了。
一行人沿秘密路线,直奔南江省城。
师长转交给申强的上级密信中,列出了有关秘密关系。另还有白区地下组织通知的秘密情报——有铜材可劫!
这情报,乃由白区地下同志报告上级,用白区的秘密电台发给苏区核心领导。
根据地核心领导层的人们,正率领苏区军民一抓经济,二抓军事,生产扩红练兵建立新区巩固老区革命政权。他们当然知道兵工厂急需什么。
几个领导一碰头,当即决定:“这铜料,要想办法给弄到苏区来!”
至于是偷或者劫,具体战斗计划,当然要由实施队伍根据情况制定。总之,只要把这五千公斤黄铜运到苏区,就等于解决了苏区兵工厂某些产品不过关的一多半难题!
南江省城北关调车场,长三百多公尺,最宽处有近百公尺。
除了日常大量的民间货运,国民政府围剿红色根据地的军队和物资,亦主要在这里分流散发出去。是以,从来都是省城军警特重点保护严密封锁的地界。
到了夜里,调车场四角的四盏探照灯,不紧不慢地从五米高处,扫荡着调车场。空旷处铁轨锃亮,塞满处黑压压全是车皮。
国民革命军大军行动告一段落时候,调车场有好些天乱哄哄地挤满了军人和担架,空中满是铁味和血腥味。
该走的都走了,什么时候再来,还得听政府的,调车场总算安静了几天。大多数车皮来往,都是运的民用物资。于是,空中又飘散着咸鱼和烂菜以及牲畜粪便的气味----
这天黄昏,调车场一角的调度室小楼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调度室小楼门口的卫兵向他立正敬礼:“来调度,您下班了。”
来调度看清是卫兵排长,客气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香烟,自己叼上一支,递过去一支:“排长,来一支。”
卫兵赶紧接过来:“谢谢来调度!”
来调度笑道:“不要这么客气。你们辛苦,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们才是。”
又开玩笑,“你看我这姓啊,不好。本来下班了,排长你这一叫,‘来调度’,我这又觉得自己该上班了,听听,‘来!调度!’”
卫兵笑了:“您老可真能说笑。”他看看来调度秃了的脑门,心想,“这调度的活儿,也是真他妈的辛苦!”
国民政府连年打仗和围剿,货运调度这一块领域,便大大加强了难度。
什么货可以停留,慢慢组合成南来北往车皮列队,什么货不能稍停,必须以最快速度发出。
什么列车到了这里分解重新组合,什么列车根本不停,风驰电掣地通过----名堂多了去了。
卫兵们经常从小楼下,隔着玻璃看这些调度室的工作人员的辛苦模样——手里拿个电话说着,脑袋歪着夹住另一支话筒,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画写,时而眼珠子瞪圆,声嘶力竭地喊,又放下所有电话,跳到墙边黑板跟前,拿粉笔在黑板上写----
常常下班了,出门时候,脑袋还一偏一偏,手指哆嗦,像是随时要在空中抓出一只电话听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