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箱子和包存到超市,存包费五块。坐摩的到县里最繁华的地方,到饭馆吃炖锅,锅里有很多肉、青菜、辣椒,饭不要钱,一共只要二十块,如果在北京要四五十。
长街两旁,高楼林立,商铺林立,放着流行歌曲,人流汹涌。
爬上一道坡,坡两边,有几家饭馆、面条馆、花店、金属店、商店。有的商店卖零食、生活用品,有的商店只卖文具、玩具、笔记本,学生用品。
坡尽头的右边是四中,左边往前有药店、火车票代售点、养生馆、宾馆…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桑植图书馆,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连听都没有听过。待在北京魏公村的时候查过,桑植县有桑植图书馆,怎么会没有?打算春节过后在图书馆附近租房,每天去图书馆看书。
街上有很多泥巴,没有打柏油的路坑坑洼洼的,有不少积水,一脚踏去,污水和泥巴溅得脸上、衣服上、裤子上都是。
有的楼房的墙壁污浊不堪、水迹斑斑,有的甚至长了一些青苔,这些楼房有一些年头了,我弓着身从在建楼房的架子下穿过,往前走五十米左右,看到桑植图书馆,比一般商铺的门面都差,倒是有两层,推开门,头发有些蓬乱的女人看着我:“你找谁?”
“这里是桑植图书馆吗?”
“是。”
“可以借书吗?”
“这里的书不可以外借,要看可以,不过每天下午四点半就关门了。”
一听下午四点半就关门了,当时难掩失望,以为跟国图一样,每天九点开门、九点关门。
鹤峰
苗嘴河的河水蓝得象蓝色的墨水,不知道有多深?几条船在水上漂着,船上的人站着或坐着打鱼,两边的山很高,一片绿色,一座桥连接两岸,两条公路分叉,一条通向龙潭坪镇、梅坪镇、走马县。一条通向太坪镇、鹤峰县。
积雪还没有化完。我穿着蓝色的毛衣、黑色有毛的皮衣、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安踏鞋站在路边,哈气成霜,搓着手。
班车来了,车头的玻璃上写着桑植到鹤峰的字,我挥手,车停下,我上车,给了女售票员二十五块。
还有空位,坐在右边靠窗的座位上,前面的座位上坐着一对情侣,二十几岁,女的穿着牛仔衣、牛仔裤、黑色的皮鞋,头发披着,有时依偎在男友的怀里,有时靠着窗。
有些兴奋,还是第一次去鹤峰哩。车盘旋而上。山上、山峰的积雪很多。翻过山头,一座高耸入天的山矗立在前面,山上有一条公路,从山脚通到山顶。
班车开到山脚盘旋而上,越来越高。整车的人屏息静气。我的心悬了起来。公路不宽,仅能容一辆车过去,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深渊,连护栏都没有,蓝色的河水环绕。要是翻车,绝对会尸骨无存。
车喘息着缓慢朝上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心快从胸腔蹦出来,不敢看外面,又忍不住看,很后悔来了,要是早知道山这么高,路这么险,可能不会来。祈祷能够平安到目的地。终于,车到山顶,穿过隧道,下坡,能感觉到全车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想,回来能不走这条路,就不走这条路。可以坐班车到走马县、从走马县坐班车到龙潭坪镇。
班车到鹤峰县,鹤峰县比桑植县繁华。我窜来窜去,在最繁华街上的农业银行查了一下钱,在饭馆吃饭,菜品多样,挺辣的,味道不错,特别是辣酱萝卜,辣酱是自己做的,没有添加其它调料,只放了盐,萝卜也很嫩、很脆。
天气阴晦,找图书馆,问当地人,指了方位,离最繁华的街不远,在北面。
上了几道坡,找到鹤峰县图书馆,在小区,小区有些破,建了很久。踩着水泥台阶到二楼,有个拱形的门,穿过拱形的门,里面很宽阔。问工作人员,女的,大概五十几岁,一头波浪形的头发,戴着绿色的手镯,鼻梁骨有颗痣,微胖,操着一口当地方言说:“图书馆早上九点开门,十一点关门,下午一点开门,五点关门。”
我大失所望。决定去长沙。
路上
我听着歌。
徐萍萍来了,看到我,微笑着。
“到上海了,给我打电话。”她爸对她说。
挺意外的,在这竟然遇见多年未见的同班同学,想着,跟她打招呼,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车启动了,冷风扑面,我把车窗关好。
她的容貌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黑,不高、短发、牙齿整齐、洁白。
她几次欲言又止,跟我一样,不知道怎么开口。
县城,人很多,大部分拖着行李,即将从这出发,奔赴四方,离家千里,为了生存挣扎。
细雨霏霏,车站,我又看到她,她也看到我,我找去张家界的车,上去了。她目送我远去。
售票厅,我排着队,轮到我:“买一张到长沙的火车票。”
“到长沙的火车票,没得大。”
“明天的有吗?”
“明天的也没得大,一个星期的都没得大。”女售票员说。
雨很大,我打着伞,拖着行李到火车站斜对面汽车客运站售票大厅买到长沙的票。黑色的屏幕上显示到长沙的车票已经售完。
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呼啸而过,雨水四溅。
几排花坛里的花娇艳欲滴。
曾经,周围有很多饭馆、小卖部。后来被取缔了。
遇到唐云,唐云请我吃饭,说:“你可以买到怀化的火车票,进站后,上到广州的那列火车,在火车上补票,到广州的那列火车会在长沙站停。”
四点,站台,遇到邻家小妹,邻家小妹去广州,坐在一起,聊得很欢。对面的乘客说:“这列火车在长沙站不停,到深圳的那列火车在长沙站才停。”问列车员,列车员也说:“这列火车在长沙站不停。”无奈,只好在石门站下。石门站出站口的检票员没要我补从张家界到石门站的火车票。
天黑了。
“住旅馆吗?一晚一百。”胖子拿着写着旅馆价格的牌子问。挤着肥腻的笑。
“附近有网吧吗?”
“没有,很远的地方才有,走路要半个小时。”
放眼四望,远方楼房的灯火明明灭灭,没有看见网吧的招牌,想在网吧过一晚算了,看来不行。住进另一家旅馆,三十、单间、带卫生间、很干净。没有空调,没有暖气。
早晨,雨还没有停。
在早餐馆要了几个菜,饭是免费的,一共只要十块钱。铝制桶里煮着排骨。老板娘给我送了一份。我坐在火炉边吃着。对面,她的两个女儿看着我吃。一个扎着马尾、一个头发披散着,十七八岁,都很美。
长沙
你抽烟又喝酒,心情不好。
“少喝点。”
“陪我。”
月色下,你的长发泻落,肌肤雪白。
那年,你二十岁,在餐厅上班。家在石家庄。
“我不在乎我的男朋友有没有钱,干着什么工作,能给我什么?”
“你醉了。”
“我没有醉。”
“你会唱歌吗?”
“会。”
“我想听。”
“原以为我爱上你,需要的只是一些勇气,可是当我走近了你,知道也有人这样爱着你,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我的爱是否已经多余,不想爱只是凭运气,原谅我给的这个难题,男人的甜言和蜜语,女人却不会轻易丢弃,你终于沉默不语,难道他已藏在你心底…”你沉默地听着,倒在我怀里,眼神迷离,微笑着问:“你爱我吗?”
“爱。”
“你不爱,你只是因为寂寞。
灌木翠绿欲滴,杏叶迎风盘旋,秋天,你象一道月光照亮我的黑色流年。
你总是匆匆告别,令我不知所措。
我的心中只有理想,没有爱情。
所以离你很近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在你面前。
你去了长沙,又从长沙回到北京,你总是说:“我喜欢长沙,喜欢那里的人,那里有很多好吃的,特别是臭豆腐。”
北京已经有几年没有下雪,记忆中,那场大雪中的河南姑娘已经和别人结婚,生了女儿。
“明年去长沙吧。”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在qq上给我发来这样一条信息。
“我明年打算在长沙生活一段时间。”我回道:“你现在在哪里?”
“石家庄。”
“去了那,我们租间房,你追寻理想,我上班,我帮你。”
“我只是打算去,还没有决定去,要是去了,告诉你。”
“嗯。”
一个月后,我在家里的水池边洗脸的时候,你打来电话,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原来你是认真的,这时的我已经决定去长沙。
我终于到长沙了,在瓜瓢山附近的小区租到房,二楼,二十平方左右,一个月一百七。附近,有一所民办的音乐培训学院,后面是后街,后街尽头是中南大学本部。
天空不见云彩,我吃完常德米粉到中南大学,绿树成荫,花园中间的观云池清澈见底,许多鱼游来游去。有的学生坐在黄色的长椅子上沉思、有的学生在树下阅读、有的学生躺在草坪上休息,有的学生纵 情打闹、有的学生情浓得如胶似漆。篮球场,学生挥洒着汗水和青春。
走到后门附近,到处是泥巴、杂草丛生、还有荒地。穿过荒地,走上小路,踩着水泥砖,翻过墙到后街,宛如垃圾场,尿骚喂很浓,几个女学生结伴走来。
这时的后街不复往日喧嚣。商贩或蹲、或坐、或吃饭、或发呆、或打麻 将、或看别人打麻 将、或穿串、或洗厨房用具。曾经,后街不叫后街叫堕落街,大一、大二、大三的学生还没有搬到位于岳麓区潇湘中路的新校区时,很热闹。
很多年没到南方过冬,冷得够呛。买了暖手袋,还是不行,大白天的,只好裹着被子抵御寒冷。没有下雪,风刮得窗户呜啦啦响。洗得衣服裤子半个月了还没干,干后,闻了闻,一股霉味。
这天,冷得我直哆嗦,登录qq,头像闪烁着,点开,你发来信息:“我明天下午两点左右到长沙,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