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船靠岸,居然是中原东南部并州。这里毕竟有方誉城的家。分别时,方誉城问起霜怀:“霜怀老弟,你可知从石壁里得到的那九转长生珠,还有多余吗?”
李霜怀这才如梦惊醒,从乾坤袋里取出青色小瓶,倒出了丹药。
赶紧询问道:“誉城兄,还请为兄弟细说一二。”
方誉城看了看白色丹药,抬头哈哈大笑,回话道:“此乃仙丹。是平时修炼提升修为时所用之灵丹,亦可在修炼阴阳境时提升修为。平常城里或者门派有都很少有。”
“你小子福气真大,可不可以分老哥我几颗?”
暮染云紧步上前嘲笑起来:“你还是儒门公子,什么正道之人,一个贪字而已。”
“啊?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既然是兄弟,为何宝物不可分我,你倒是说来,方某听听。”
三个人在码头有说有笑。
方誉城回应道:“儒家有墨露,虽然不如九转长生丹,但是一样可以修炼提升修为。只是自身修为要到达玄阶,才可服用。不然血脉相冲,窒息而亡。”
啪的一声,一颗九转长生丹拍在方誉城手心。方誉城顿生感激,双眼泛红,长叹道:“霜怀老弟,老哥深知你不忍心对不住朋友,倒出一颗给了老哥。”
二人随后离去,方誉城喃喃自语:“有了这一颗仙丹,你李霜怀可要与儒门结下不解之缘了,我一定帮你,因为你重情重义。”
初冬,花鸟巧然无息,垂柳谢了识绿,阳光朦胧温柔。
街上行人多棉袄裹身,言语中雾气飘荡。冬天里是否该好好睡一觉,一觉过后冬寒也生出三分暖意。
暮染云来过并州,并州也很繁华,她带着霜怀四处游逛,霜怀心中只当她是好友。在摊位前暮然云非要一个银手镯,霜怀争执不过她,买下了直接帮她带在左手腕上,然后走了。
暮染云跟在后面,边看霜怀边看右手腕的手镯,心里十分高兴。
转完了并州的街坊闹市,霜怀和她出了城门,有了一段距离后,二人一人踏剑,一人踏在肩膀上取下的长纱,飞往柳州。几个时辰后,落在柳州城门外。
暮染云带着李霜怀前往城东北临运河地方。
“霜怀,你先在此地等候,我这就上去让她们准备茶水。”
阁楼的一名婢女下楼,来请霜怀前往楼上厅堂。李霜怀直接进去,上了三层才发现整个三层就是一间大厅。大厅左右各一排属下。舍香小筑的主人副庄主梦忆芳过来时提起过,要尽力款待李霜怀。
霜怀看见人站在座椅前面,自己先行礼问候。
绮罗裳首先表示欢迎李霜怀,双手交叉身前,弯腰而款款道来:“感谢李公子一路上照顾我舍香小筑暮庄主,真是感激不尽。”
“罗裳副庄主客气,我曾与贵庄有缘,结识暮染云庄主。暮庄主与在下一行,乃是在下福气。请罗裳副庄主不必如此。”
“那么,李公子随暮庄主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李霜怀直言不讳道:“舍香小筑素来医术超群,与天医堂不分伯仲。我来到此地,并无其他非分之想。只是在舍香小筑逗留几日。还有,彻底医治好我的左臂,它被杀气侵蚀。如今我这只胳膊已然不能举物。”
绮罗裳听完,向前走近,看了看他的胳膊,伤疤明显蕴含着些许魔息。
紧接着绮罗裳施展掌法攻向李霜怀!
因为失去一只左臂,只有一只右臂的李霜怀难分来者的术法和掌法,施展天河剑宗的《风息经》偏偏有所限制,而脚下的风雷步也被舍香小筑的步法紧追不离。
挨了几掌后,李霜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绮罗裳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暮庄主口中的正直善良,机智勇敢的人么。”
“如今我自己没有了一只左臂,再打下去毫无意义,而你绮罗裳明面上欺辱别人,因为你懂医术。告辞。”
正当他转身下楼,从大厅壁画的背后走出一位女子,她喊了一声:“霜怀,留步。”
“绮副庄主方才只是试探你,莫要生气。”
“染云,你这大半天在做甚?害我好等。”李霜怀转头问到。
“我是有意如此,舍香小筑的两位庄主,言我钟情之人必是堂堂好男儿。”一袭红色长裙,金丝水仙纹绣大底,步履从容,笑只露三分桃花,薄唇如朱红一抹,眼神如秋水泛波。
她细细开口道:“你还在生气?”
堂堂好男儿,如今有些赘婿的意思。
怎么看,无关乎别人。但天下之人凡事都爱絮叨,絮叨着别人的喜怒哀乐。
如古筝悠然,又胜古筝音长,一句话竟然问得李霜怀出神。而李霜怀看得也是心乱如麻。
“哦,我是天河剑宗的核心弟子,我李霜怀钟情之人,也必是温柔贤淑之好女人。”
闻言,暮染云不禁浅浅一笑,蕴含着三分绵柔,夸赞道:“李公子刚才的表现,着实令人倾佩。公子殊不知,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断然拒绝我舍香小筑。”
“是么,在下是第一个,但肯定不是唯一一个。”
看着李霜怀满面刚毅,现在暮染云也想试一试李霜怀的身手。于是她双眼一亮,沉声说了一句:“为了不让外人说暮染云欺负一个残人,我只出一招。李公子可要小心了!”
“我李霜怀,听命便是!”
话音刚落,暮染云拔出后背的弯刀,以奇特步法分出七八个真人幻影,奔霜怀而来。李霜怀祭出身后苍游剑,施展出天霜剑诀第三式,无风起落叶。
瞬间一股力量庞大的风由大厅生出,一道道胡乱卷向暮染云的幻影。
幻影消失,无风起落叶停止,李霜怀收起自己的剑,而暮染云仍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好厉害的人,刚才明明以为她是真身,难料真身并未出手,光是凭借灵力便凝聚出分身,而后向我攻来。我可是真真切切动了手,使出了剑式。
暮染云面无半分花色,只是朝着李霜怀轻轻点了点头,侧面说了一句:“忆芳,为李霜怀安排一间客房休息。”
“染云,你这是何意?”
“霜怀,你够聪明。绮副庄主出手之时,你已猜出她不伤你性命,是在试探你。”
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颇多心事却极少言语。
“遵命,庄主。”
李霜怀拱手谢过梦副庄主,便随同上来的绮罗裳走了出去。
第二日清早,婢女敲门给霜怀送早点。吃过早点后,听得外面敲门。李霜怀起身开门,这一开不要紧,一股香草之气弥漫,定了定神,原来是暮庄主。
“染云,怎么是你?”
“你这是哪里话,怎么不可是我?”
她伸手示意李霜怀,二人坐了下来,开始替李霜怀诊脉。
“霜怀啊,要想医治好你左臂的伤,需要一种草药,名叫粉络风铃草。”
在青峦宗以及黄老的医书上,未曾听过此种草药。单单是这名字,就令人望而生畏。难道是天阶草药,看着她的面容,似乎是一味不同寻常之草药。
“染云,无妨。你直接说,哪里有这种草,容易不容易获取。”
“这种草只盛开在东面极北之地,那里常年冰雪覆盖。深不见人影,亦不见妖兽踪影。只因那里地势险要,终年寒雪连绵,风彻裂骨……”
暮染云接着道出:“那里雪山连绵,只有我师父带我去过,仅仅一次。”
“如今师父已经不问俗世,只有我能带你前往。霜怀想必知道此去定然危机重重,但我暮染云愿意帮你,只有你我二人。我虽无完全把握,至少试一试。”
“染云,如此危险之地,我李霜怀一条烂命不足挂齿,只怕到那时连累……”
啪,一巴掌扇在了李霜怀的左肩膀边。
“你李霜怀以为我是无情无义之人?!再废话,不给你医治了!”
还没等李霜怀动容说尽,暮染云也难免动容,忽然镇定,便从中打断:“多谢霜怀仗义,只是我暮染云答应医治之人,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试它一试!”
第三日,暮染云和李霜怀各自准备好行装,出了舍香小筑,二人直接飞往东北极地的雪山山脉。
长时间飞行,很消耗体内的灵力,所以二人走走飞一飞,大约十天后,来到了这极北冰寒之地。二人身上披着兽皮制成的大衣,开始一步一步顶着呼啸而来的风雪,攀登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