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大学同班同班同学聚会是韩红红告诉陈晓明的。
聚会很时髦，但陈晓明忙得几乎都忘记了。因为韩红红是县长夫人，同学们撺掇她出聚会的费用。韩教授也是被邀请要参加的，韩红红就答应下来，承包聚餐的费用。同学欢呼，同时替韩红红定餐标，每桌不能低于一千。
陈晓明电话里说：“餐标一千，不高，还有烟、酒呢，你不太了解现在吃饭的习惯，烟酒的费用要高于餐标，至少也得拉平。这样吧，我办吧。你个教师，挣钱不容易。”
韩红红：“哪能都让你办，我都答应了，咱班30多人，加上邀请的老师，也不到50人，10人一桌，再加烟酒，就是一万多元。我去年教毕业班，今年考上了一个清华，一个北大，学校还奖励1万元呢。”
陈晓明：“别辛苦自己了，我办也是政府出钱，接待费一两万不算钱。你非要办，就不能用奖金，用王县长的钱就让你办。哈哈。”
陈晓明最后也想开个玩笑。韩红红却一本正经：“是有人经常送钱给王浩，但他是他，我是我，我从不用他一分钱，也不清楚他又多少钱。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你用公款就更不能让你办了。”
陈晓明暗地里笑韩红红愈，三年前，王浩他们大学同学10周年聚会，王浩还出了几万块钱呢，具体还是陈晓明经办的，最后都开成了餐票。其实，陈晓明觉得，同学、老师聚会，也是支持大学发展的一种形式，应该算正常支出。陈晓明于是说：“好了，我了解你。我办，不拿公款，可以吧。你那奖金是你辛苦得来的，用到正地方吧。孩子该读高中了吧。在你附中读，不交学费也要花钱，那些课外辅导材料免费不了吧。我女儿就在你们附中，去年一年辅导材料就花了两万多元。你们重点高中升学率高，但学生太苦了。”说起学校，韩红红才没有继续“纠缠”聚餐费的事。
聚会很成功，话当年，忆今昔，不少同学留下心酸的泪水。中午在大饭店就餐，陈晓明怕韩红红提前结账，就交代小娥自己结账。酒足饭饱，一些同学还恋恋不舍，唱歌跳舞。最后结账，3万多元。陈晓明结账时，小娥笑盈盈地引到吧台，发票早就开好了，写着“长野县办公室”，陈晓明签了字，每月底统一转账。吧台服务员说：“刚才有位女士要结账，我们说陈主任结过了。”陈晓明不用猜就是韩红红。
聚会结束，韩红红还问陈晓明：“多少钱？我出吧。”陈晓明故意撒了慌：“1万多，就别拉扯了，再说什么就见外了。我已经告诉同学和老师你结的。”
最后，韩红红掏出一本《胡适传》递给了陈晓明：“我爸写的，原来也邀请你参加，不过——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志向。这本书写了三年，出版社也审查、申请了三年，胡适毕竟过去是我们口诛笔伐的对象。去年才问世，爸爸特意交代送你一本。”
晚上，陈晓明翻了翻，里面还有自己和韩教授到安徽绩溪考察的合影，不禁对学生生涯浮想联翩。陈晓明发现，韩教授考证得很详细，写的一丝不苟。如，人们都以为胡适的红颜知己曹佩声是胡适的“姑表亲”，但韩教授考证是胡适三嫂的妹子，还附有曹佩声为胡适结婚当伴娘的老照片，凤冠霞帔，漂亮妖娆。有说胡适恐怕“东厢泼醋瓶”，把曹佩声送出国学习。但韩教授考证曹佩声最后出家了，至死没有回故乡。还把胡适婚房的自拟的对联和“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对照，鲜明地提出那是最早的对联，那么胡适自拟的“三十夜大月亮，廿六岁老新郎。”就是第一幅白话文对联。
韩红红还是告诉了王浩。王浩问：“用的什么烟，什么酒？”陈晓明说：“烟是帝豪，酒是洋河大曲。”王浩说：“标准低了。10年是大庆啊。”陈晓明明白，王浩这是同意政府出钱。
虽然支持大学发展属于正常支出，但同学聚会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但官场不可能事事都名正言顺。这也算是陈晓明当政府办主任唯一的一次“损公肥私”吧。因为，他很快就进了县委常委，当了县委办公室主任，原因是王浩当了县委书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