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能在为父的刀下走过三招,说明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齐思远微笑道,“今日为父便开始教你齐家刀法的第二式。”
“爹爹,我有个疑问。”齐霄截口,“猛虎扑羊,不应该重在一个‘扑’字吗?为什么你教我的刀法招式不是扑,而是砍呢?”
“问得好。”齐思远笑了笑,解释道,“那我也问你,你手里握的是什么兵器?”
“是刀。”
“对,你握的是刀。”齐思远又问,“老虎的手里是什么?”
“老虎手里只有爪子。”
“爪子也可以是兵器。”齐霄微笑道,“我再问你,刀和爪子有什么不同?”
齐霄回答:“刀是用来砍的,爪子是用来抓的。”
“说得对,但也不全对。”齐思远解释道,“刀是人造出来的,只有人才会用,不但会用,而且可以用出好几种招式,每一种招式都可以致命。”他顿了一顿,接着道,“爪子就不同了。爪子是野兽生来就有的,只有野兽才用,而且只有一种招式,那就是扑上去抓住猎物,然后张开口,用尖牙把它吃掉。”
“我们是人,不是野兽,所以我们不会用扑的招式,对吗?”齐霄好奇地问父亲。齐思远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也不是不能用。”话音刚落,他忽然板着脸道,“霄儿,你要记住,这个江湖上并不都是像爹爹这样有古道热肠的人,以后你踏入江湖,就会见到在这江湖上有太多披着人皮的野兽,他们手里的刀可比山林里老虎的爪子要锋利得多。江湖强手如云,保住自己的性命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他忽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展颜一笑,“我知道这话你小子不爱听,但我今天非说不可。如果你遇上了强手,不要和他拼命,但,”话没说完,齐霄就追问:“但什么?”齐思远轻叹一声,道:“但如果真到了非拼命不可的地步,那就握紧你手里的刀,果断地扑上去。”
“我知道了。爹爹,你的意思,遇到野兽,就该用对付野兽的法子。要是没有法子,那就用野兽的法子。”
齐思远听着儿子的回答,忍不住大笑,道:“不愧是我齐思远的儿子,悟性就是高!”
齐霄举着木刀,兴奋道:“爹爹,我现在就想闯荡江湖!”
齐思远大笑道:“你还小,还不懂什么是江湖,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趁早把为父教给你的刀法学会了,以后出门闯荡江湖,看还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畜生敢来撒野!”
齐霄说到这里,朱槿也已忍不住捧腹大笑,齐霄面露愠色,道:“我在说正事,你笑什么?瞧瞧你现在这样,哪还有点姑娘家家的样子?”朱槿噘着小嘴,道:“我才不信你爹爹会说出这种话,八成是你自己编的吧!”齐霄佯怒道:“你爱听不听,反正你也已经答应了,现在就是不说也得跟我说。”
朱槿道:“小女子说到做到。不过……”她话音一顿,齐霄忙问:“不过什么?”朱槿搔首道:“我是来听故事的,不是来听你讲正事的。就算你不会讲故事,至少也该告诉我齐家刀法你是怎么练成的。”
齐霄苦笑道:“其实关于那套刀法,我到现在也只参悟了四个招式,而且第四个招式也没完全学会。”
朱槿好奇地问道:“第四个招式是什么?”
齐霄道:“第四个招式,名为魂断黄泉。”
朱槿吃了一惊,惶然道:“好可怕的名字!你要是练成了,对手岂不是连做鬼也做不成了?”
齐霄看着她恐惧的神情,淡然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敢跟阎王爷抢生意?不过名字取得吓人罢了。”他脸色一变,接着道,“可这招用起来的确诡异邪门,只有抱着必死的心才能用出,而且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使出的,那种感觉就像……就像阎王在暗中帮我使出一样。”
朱槿道:“你用这招杀过人吗?”
齐霄道:“杀过一个。”
朱槿道:“他是什么人?”
齐霄淡淡道:“临安府的刘衙内。”
朱槿道:“听说刘衙内恶贯满盈,日子过得比别的坏人还要好上十倍百倍。”
齐霄冷笑道:“所以连阎王爷都看不下去,让我这个落魄公子亲手把他送进十八层地狱受苦去。”
朱槿道:“那齐家刀法的第二式、第三式,你是怎么练成的?”
齐霄道:“自然是和野兽拼命时练成的。”他顿了顿,接着回忆起来。
那天齐思远带着儿子走了很远的路,翻过好几座山头,来到一处荒坡上。他给齐霄换上了一把铁制的刀,指着不远处吃草的羊群说道:“把它们当成你的对手,用你的刀砍断它们的蹄子,整个动作务必一刀完成。”
齐霄道:“这么多山羊,每只羊有四个蹄子,怎么可能一刀就能全砍断呢?”
齐思远道:“这几日我们要在这里生活,如果你不想晚上吃烤羊,现在也可以选择放弃。”
齐霄一听晚上有烤羊吃,立刻来了精神:“爹爹,您快教教我,怎么做到一刀杀了这么多羊?”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齐思远扯下一块红布,蒙在脸上,接着取出手里的刀,对齐霄道,“霄儿,你抓一块石头,我喊一二三,喊到三你就扔过去,务必打中那只头羊!”
“好!”
齐思远扯开嗓子大喊:“一!二!三!”
齐霄在他喊到“三”时,果断扔出石子,石子不偏不倚,砸中头羊。头羊一惊,转头看见对面有处移动的红点正朝羊群走来,便发出叫声,命令所有山羊低下头,露出尖锐的羊角,向红点顶撞过去。
眼看羊角都快顶到齐思远身上,齐霄虽然知道父亲神勇,却也替他捏了一把汗。只见齐思远忽然俯下身子,以极快的手法拔刀,“噌”地一响,所有的山羊如同翻滚的浪花,一只接着一只跌在地上。
齐霄没有看清父亲是如何出刀的。那一刀出得实在太快,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吃惊又疑惑的表情。
齐思远将羊蹄子挨个收起来,递给齐霄,道:“这几只羊,够我们接下来几天的生活了。”
齐霄道:“爹爹,您是怎么做到的?”
齐思远道:“还记得上次我教你第一式刀法时说过的话吗?猛虎扑羊,讲究的是一个准字。现在爹教你的这第二式,讲究的是一个稳字。”
“稳?”
“刀法的奥秘不仅在于招式上的变化,也在于心境上的变化。”齐思远解释道,“敌众我寡之时,最考验心境。临危不惧、不乱者,方能破釜沉舟,扭转乾坤。”
“可我们已经把羊都杀了,这里应该没有危险了吧。”
“傻孩子,危险是无处不在的。”齐思远正色道,“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有羊,自然也有豺狼虎豹。它们可不会像头羊这般仁慈,等着去送死。所以从今晚开始,我们得万万小心,轮流守夜。霄儿,你怕不怕?”
齐霄微微一怔,随即大声道:“我不怕!”
“好,为父现在就把口诀教给你。太阳落山之前,你务必把口诀记在心里。”齐思远说完,将口诀传授给齐霄。
子夜时分,齐霄果然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嚎,只是没想到狼群会来的这么快。齐思远和儿子死守帐篷,与群狼拼命,争夺食物。眼看一匹狼就要扑到父亲的左肩,齐霄果断闪过身,挥出一刀,竟将狼首砍断。那匹狼的身子倒在地上,挣扎一下便没了动静,其他的狼见状,纷纷落荒而逃。
原来齐霄出刀砍的正是头狼。他的刀用得很精妙,齐思远叹道:“看来你在刀法造诣上已经快赶上为父了。”齐霄道:“爹爹,您还有更厉害的招式能教给我吗?这样孩儿以后就可以保护爹爹了!”
“霄儿,你能保护好自己,爹爹就很满意了。”齐思远道,“咱们齐家刀法一共有四种招式,一招比一招难学,很考验悟性和耐性。以后你要学的还很多,不急这一时。爹爹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往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