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白军团长不敢有丝毫松懈,下令轮流睡觉,一线保持警惕。二线悄悄调动一个营,布下一个大口袋。
编织口袋的队伍都全副武装地打盹休息,一有动静,十几秒钟内便可全力投入战斗。
白军团长认为,红军独立团残余已经插翅难飞,定然能猜到国民革命军炮兵到了早上便可开火猛轰,很可能他们会连夜冲下山来,争取冲出个口子,再利用夜色逃遁。
结果从半夜等到天明,没一个冲下山来的。
到了天明,团长瞪起熬出血丝的牛眼,手挥向隐约可见几面破烂红旗的山崖:“给老子开炮!”
猛烈炮火之后,一个连的国民革命军士兵向山上冲爬而去。
只有零星的枪声和手榴弹声传下来。
团长高兴:“老子的炮兵还是挺管用的!”
不一会儿,山上连滚带爬下来一个班长,向团长报告:“报告团长,山上——”
他看见团长杀气腾腾的眼睛,话卡住了。
“说!是不是都他娘的炸死了?倒是省了老子弟兄们费劲杀了!哈哈哈!”
“报告团长,全跑了!”
“什么?”团长的眼珠子就要夺眶而去。
“全跑了,从后山崖壁下去的,还有断了的绳子什么的在那边。”
团长立刻向山上连冲带爬。他是那种经常锻炼,以保持一线战斗军官素质的校官,冲锋能力不弱,冲冲,歇歇,爬爬,终于到了崖顶。
其实在半坡上的所见,使他已经相信了手下的话。
烧焦的树,碎裂的石头,扔弃的破枪,一路上都可见,就是不见一个人影——
团长相信,刚才自己部下发出的枪声手榴弹声,乃是见了石窝石洞,用火力侦察时候发出的-----
而独立团残部必是埋了他们弟兄的尸体,将伤员都吊下了崖头去,然后摸黑逃走。这更使他上火不止。
在高高的崖头上,看看下面,再看看身后群立的目瞪口呆的部下,团长下令:“准备绳子,一营跟老子下去!二营三营,左右绕行!听着,见到赤匪,不要活的,全给老子打死!”
绳子拴好了,团长身先士卒,众士兵踊跃接续向下-----
到得崖底,两边队伍都还不见影子——可见这虎望崖的名头不虚,真地是个小天险之地——团长下令:“沿踪迹追击!”
追了半个多钟头,部下报告:“前面岔路向右,有小队伍行走痕迹。大队应还在主要小路上逃行。”
团长下令:“三连去两个排走右面岔道,追上了,往死里打!”眉头拧拧,加上,“如果敌人据险防守,攻击一天不成,就立刻回撤!向我们来的方向路线回撤!不要让匪区深处的匪军主力堵住了来路!”
分兵而追。
奔袭团团长带领一营,追击独立团大队,在黄昏时分赶到了一个名为“鹰嘴峰”的山下。
摸上山去的斥候班,九个人被打得只剩两个,连滚带爬地回来向团长营长报告:“匪军把住了要道垭口,地势很险---”
一营长请示:“按照战前布置,这鹰嘴峰四面可行,三面都有咱们友军队伍靠拢封锁,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今晚二三营就会到达。明天天亮之后,我们先炮轰,再冲锋!卑职这想法是否可行,请团长示下!”
团长端着望远镜,向那暮色中越来越显得狰狞的鹰嘴峰上看。
就听得远远的半高处,又有枪声传来。
乱哄哄的枪声中,又退下来一些本团的士兵。
当中有一营二连长,帽子都歪了,脸上有土,报告道:“小半山腰树林子里,有匪军的神——这个,枪手,一枪,这个,一个。”
他实在不想长敌人的威风,灭国民革命军的士气,可又不能不报告实际情况。
团长放下望远镜,长叹一声:“赤匪这独立团残部,这次算是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