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辞过研珠磷,别过青迷,自回院内,巫淳,涂云,韦泓焘跑出门相迎。
巫淳道:“主子去了这半日,先回房好生歇歇。”
凝寒点了下头,回房坐了,巫淳端过茶来,凝寒接了。
韦泓焘道:“主子,可是要收拾动身。”
凝寒道:“暂住两日无妨。是咱几个误会了。”
巫淳道:“主子既如此说,那便歇两日。外头赶路这些时日,主子也是累的。”
涂云道:“主子,可是这青竹苑施了什么诡计,强逼着主子留下。容我去教训他们一顿。”
话未完,提起长棍便往外走。
凝寒忙道:“回来,莫要惹事。”
涂云道:“分明就是青竹苑欺主子孤身在外,不收拾这帮家伙一顿,他们也不知道主子厉害。”
巫淳道:“主子既如此说了,你我听着便是。”
涂云道:“我看不惯他们这般欺辱主子。”
凝寒道:“你且回来,好生歇着,等时候到了,咱便离开。”
涂云道:“主子忍得,我忍不得。”
巫淳上前,夺过涂云手内长棍,推涂云进屋,道:“听主子的,别耍性子。”
巫淳将长棍搁下,回至凝寒身侧,涂云立在一旁,满脸怒气难消。
韦泓焘道:“主子,究竟是怎回事,好歹讲于咱听听,这心里头也好安心些。”
凝寒正思量当不当细讲时,寂晓自外而入。
寂晓施礼道:“公子,我家少主吩咐,这一两日怠慢了公子,特命小人好生款待公子,凡一应所用之物,公子只管讲来便是。”
涂云怒道:“你又来聒噪作甚。”
寂晓道:“小哥息怒,小人不过听吩咐办事。”
凝寒道:“你也受怕了这半日,好生歇着去吧。”
寂晓道:“小人奉命伺候公子,不敢……”
涂云打断道:“哪来这般废话,命你寻个地呆着,你就好端端窝在那。”
寂晓见此,有话也不敢再讲。
巫淳忙拉起寂晓,一道出至房外。
涂云道:“主子,就这么由着他?”
凝寒道:“你且消消怒气,等巫淳回来。”
不多时,巫淳回至屋内,凝寒命三人身边坐了,三人靠着凝寒椅子,席地坐了。
凝寒将此去所闻青竹苑外竹林之毒尽细讲于三人,三人听闻,惊了半日。
韦泓焘道:“果真是咱会错了好心。”
涂云起身,径直往外走。
巫淳忙起身道:“你又哪去?”
涂云道:“我好歹给人家赔个不是。”
凝寒略笑了笑,轻点下头。
及至饭时,菜品已多了几道凝寒最喜的。
四日起身,巫淳伺候凝寒梳洗。
巫淳道:“主子,国师大人正外头候着,等了已有些时候。”
凝寒道:“让他等着便是。”
梳洗毕,凝寒出至厅上,未及开口,青迷先道:“冷师弟昨日歇的可还好。”
凝寒道:“还好。”随即于青迷对面坐了。
凝寒道:“师兄这一早赶了来,定有要事。”
青迷道:“无甚要事,不过邀师弟于这庄里略走上一走。”
凝寒道:“师兄虽有兴致,毕竟此本别家庄院,任意游逛,倒与常礼不合。”
青迷道:“师弟过虑了。愚兄来了这些时日,哪里去得,哪里去不得,早已知晓。你我兄弟就去那可随意赏看之处,略做闲游便是。”
凝寒道:“别家地界,倒像是到了自家一般。”
青迷道:“我早已与少主打过招呼,这几日闲顽,并无人拦阻。”
凝寒道:“好歹吃了早饭再去。”
青迷道:“晨时美景,过了时候,可就难见了。”
语毕,起身,拉起凝寒一道出门。
及出门之时,青迷吩咐寂晓,道:“我等去不了多少时候,早饭预备着便是。”
寂晓称是。
出得院门,凝寒也不知该往何处,只跟着青迷。
不多时,却似到了武场。只见武场之内,寂威成与研珠磷正持兵对练,寂威成手持一杆漆黑色长枪,长枪之势,尽具威风;研珠磷手持一柄墨黑长剑,长剑之势,极显俊雅。
凝寒见此,下意识白了青迷一眼。
青迷拉凝寒一旁坐了,下人递上茶来,二人接了。
青迷盯着场内两人,对凝寒道:“师弟觉二位少主功法如何。”
凝寒看了半日,道:“我觉甚好。”
青迷道:“师弟觉哪里好。”
凝寒不禁白了青迷一眼,道:“说不上来,反正比我好便是了。”
青迷轻轻笑了笑,道:“他二人未能入修行一道,着实可惜。”
凝寒道:“此倒万幸,否则如何见得如此纯粹的招式。”
青迷只轻轻一笑,并不答话。
不多时,寂威成,研珠磷收了招式,将手内兵器交于下人,二人一并行至青迷,凝寒身前,道:“练功出神,未曾瞧见二位,二位海涵。”
青迷道:“二位少主武艺精湛,我兄弟二人不忍打扰。”
寂威成道:“还请二位偏厅稍坐,容我二人换过衣服再来相陪。”
青迷应了,邀凝寒一道,随下人入至偏厅。
坐不多时,寂威成,研珠磷同至厅上,二人左右于主位坐了。
寂威成道:“阁下既拜为国师,此行所主之事,某已猜得八九。阁下来敝庄已近一月,并未提及一字,某着实有些难懂。”
青迷道:“文武大会,何等风雅,岂容这般俗务扰了这大家兴致。”
寂威成道:“某暂谢过。”
研珠磷道:“阁下既尊为国师,也当为主尽责才是。只诀明谭空掌一郡之地,也敢以国自封。”
寂威成道:“外间政务,贤弟何须上心。纷乱杂扰,倒坏了你我本心。”
青迷道:“不知二位少主,对国事可有高论。”
寂威成道:“某无意国事,更无入朝之心,阁下此行已是无果。”
青迷道:“倘来日国内有动乱叛逆之径,少主可能坐得安稳。”
寂威成道:“我两族无意世间纷争,避世于此,饶做存留。青泽以武兴国,战乱不过寻常。阁下所言战乱,不过炎氏族内争权夺势,搅扰国民安泰,危祸国内安宁,此等于权贵之间以百姓之安做赌以天下安宁做注只为彰显己欲私权寡利薄名之滥举,又岂是我等这般避世之人可能瞧得入眼闻得入耳的。君上尚不去理会,我等俗人又何须议论。若言叛乱二字,某实不敢想这世上究竟何人敢有那邪念妄将四方城敕封青泽主君赶出皇城。”
青迷道:“事无绝对。”
寂威成道:“炎氏贵为君上,乃是上赐正统,若来日果如阁下所言,某绝不冷眼旁观。君姓更易,国祚更迭,天下百姓之苦又岂是一日两日可能脱离的。百姓受苦,某实属难忍。”
青迷道:“叛乱镇压之功,君上定会记上一笔,大作封赏。”
寂威成道:“阁下着实小看于某。某不过念百姓之苦于不忍,又岂是那投寻时机以求名利权贵之人。”
青迷道:“当下朝局,少主可有高论。”
寂威成道:“某我心朝局,更无须另费心神。”
青迷道:“在下受教。”
青迷对研珠磷道:“方才见少主数次欲言又止,可是有所高见。”
研珠磷道:“高见不敢,四国之朝,某不过几句粗话罢了。”
青迷道:“愿听高论。”
研珠磷道:“沧海兴于文,败于武。沧海之文,造化属实震世,于武一道,以沧海之人所言,实乃败坏门庭之举。虽境内有所习武者,皆遭冷眼,莫道以武入朝,以武成事,单是以武护国都不敢行于实。沧海之今日,乱朝者正是武家出身,一国之内,竟无人可与之抗衡以正君威之人,着实可叹。青泽兴于武,弱于文。青泽之武,所用之地不过争谋私利,于朝于民未见半分利处。凡治世之能,非文不可为,然善文能治之才,并无大展之机,实属可惜。青泽之今日,君位虽安,辅佐之臣屈指可数,大乱之时已过十数年,此天下可有一分再兴之貌。百岳兴于教。言及百岳,某着实替其国民道声悲。百岳之教,自言明智,实属愚民。民愚,而少思,少思,而寡欲,寡欲,世自安,其君自享威褔而不必为其治下国民另费一丝心神。百岳之今日,君不理事,以教代政,与其称其为君,倒不如称其为一教之主更显妥当。荒原,虽分四十九部,各部自治一地,然荒原各部齐受四方城统领,也算是难得的平和地方。”
青迷道:“少主看得几分透彻,实属不易。”
寂威成道:“贤弟竟有这番言论,愚兄倒是不知。”
研珠磷道:“兄长无心朝中事,自难与兄长言及。”
青迷道:“少主若能入朝,定能大改朝局。”
研珠磷道:“入朝之事,不敢轻言,辅佐于君,受各方辖制,某实难忍。若来日天降良机,某得以入得朝中一行,面于君上,为天下国民谋一丝福祉,也算不负此生苦读。”
寂威成道:“你我两家已避世数代,入朝之举,多有不妥。”
研珠磷道:“兄长有安民之心,小弟亦有兴民之念。小弟虽有面君之念,然断无为官之心,祖训在耳,小弟莫不敢忘。”
青迷道:“若在下相请,劳少主千字城一行,少主可愿出山。”
研珠磷道:“阁下是要某替兄长下逐客令么。诀明谭是何腌臜东西,也敢在我等面前狂妄称君。如此不敬君上,也不怕来日落得个身首异处枉死异乡的下场。某嘱阁下一句,青泽国都乃是龙曲,君主乃是炎氏,莫要为了几分私利,忘了这天下皆知之实。某再劝阁下一句,早早看清祸心之辈,莫让这一时的贪念,坏了这一身的修为。”
青迷笑道:“多谢少主。”
青迷起身请辞,凝寒一道起身。
二人同回凝寒院内,用罢早饭,二人同坐吃茶。
青迷道:“愚兄明日便要离去,师弟也该去了。”
凝寒应了。
凝寒道:“师兄要往何处?可要回千字城?”
青迷道:“世间闲游,远比那千字城安逸。”
凝寒道:“诀明谭吩咐之事,你又如何交代。”
凝寒道:“写一文书,细言青竹苑,墨染门毫无入世之心便可。”
凝寒道:“他可信得过你。”
青迷道:“于其有利,他必不信,于其有危,他必万信。他既疑我,纵使我万般好言,他可信得一字?倒不如令他不知详细的好。他究竟疑此两门至于如何,且随他便是。”
凝寒道:“言默本你安排,于他可是安全。”
青迷道:“我若提及言默一字,言默便多一分危险。你与我,往后莫要再见言默。”
凝寒应了。
次日,凝寒作别,寂威成,研珠磷亲送出大门。
凝寒道:“因何未见师兄。”
寂威成道:“天未亮时,他便已离去。”
凝寒闻此,施礼作别。寂威成亲派人送凝寒一行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