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么一刻。
2027年5月9号，在数以万亿计的智慧生命种族的围观下，无尽星域最后一场战争打完了。
这只是两个星际文明关于历史遗留问题的战争。
虽然不像高级文明战争一样动不动就是次规律武器，但参战者的情理多半是类似的。
其实对于某些文明而言，无尽星域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千万年，而对于某些文明，只是几十年。
“时空”在这里纵横交错，由多名神境共同打造的无尽星域，容纳了许多在实宇宙或者虚世界都很难成立的现象。
比如错位的时间，维度层面的武器，意识裂变武器，以及概念定义武器诸如锁定虚无、湮灭之类的……
层出不穷的手段，可谓百花齐放，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一切，该结束了。
想到这，看到观众席上各个文明派出的代表，席位上的夜晨感觉一身轻松。
“大会进行第五项，请先行者代表与虚世界联盟代表发言。”
信息使用引力波频段广播，夜晨直接将其译为简体中文。
由于会场只容纳九千万名代表，未抽到入场卷和无法解读引力波的文明并没有入场资格。
与会的几个先行者面面相觑，都看向许诺，许诺又看了看夜晨，夜晨也看了看许诺。
最后是还是由那名神境的先行者上台发言，无论是先行者代表，亦或是虚世界联盟的代表，其发言都一如既往的规规矩矩。
既不需要慷慨激昂，也不需要声泪俱下，在先行者与虚世界神境眼中，这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收尾。
会议结束后，夜晨直接回到了地球，继续着躺平的生活。
从25年12月到现在，他没有去虚世界寻找那所谓抵达意识神境的路，闲时随便逛逛，顺便看看人们的境况遭遇。
因为27年1月5号-27年2月2号，是先行者与虚世界协约执行的时间段。
在这段时间里，虚世界可以过来击杀相对应的“限制因子”，也就是垃圾人。
1月5号放开当天，全球死亡近1500万人，华夏只占三百多万。
好在虚世界方面主动把尸体清理掉了。不然根本烧不过来。
夜晨作为全程监督者，觉得虚世界方面的执行确实有一手，没有错杀一人。
而剩下的人们很容易就发现，这些被杀的人都有某些共性，不像是什么好人。
兴许是害怕过不了多久也要被执行，当晚就有部分知道自己什么鸟样的人开始为非作歹，烧杀抢掠奸淫无恶不作，行为十分残暴。
按照他们的说法，反正他们都快死了，就是要爽一把，他们要死，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而中立者看到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儿女、姐姐哥哥、弟弟妹妹或者是爷爷奶奶无辜遭到垃圾人的残害，怎么能忍得住不对垃圾人和他们的亲人下手报仇？
像是滚雪球一般，第五天时，重建了两个月的人类社会，尸横遍野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
那是完全没有秩序的世界，每个人既是猎人也是猎物，一些人甚至不放过自己的家人朋友。其行径之变态扭曲，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截止至2月1号，全球死亡人数已经接近1.93亿。
27年2月2日，虚世界派出代表请求与先行者接触，上交记录，以自证所有清算目标均是按名单直接毁灭的，没有多杀一个。
作为为数不多留在地球的先行者之一，夜晨不得已负责了信息交接工作。
他清楚的记得虚世界那个神境是这么说的：
“对于地球上死去的那些无辜人，我们深表同情。但请允许我再次强调一下，这真的不是我们的阴谋诡计。
我们统计对比了虚世界人类与源世界人类的信息，发现源世界的大部分人类本身存在极其严重的思维意识缺陷。
其实用不了一万年，就要自己消失在历史尘埃里。
我们本来只需要派出某支力量毁灭人类即可，但是你们出现了，这迫使我们不得加大……”
当时夜晨就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事后仔细琢磨吧，虚世界联盟和先行者们发现的可能是同一个问题，只是对问题的阐述方式不同。
先行者把它归为假意识，而虚世界联盟则把它归类为思维意识缺陷。
经历了这么惨重的事件，人类也算学到了点什么，破天荒地，以相对安稳的状态恢复着元气。
4月5日，清明节当天，夜晨去了一趟公墓。
不久后，又碰上了星球意识。
和它聊了两句，它就非常突然地向所有先行者以及幸存人类发起广博：
[先行计划以失败告终，计划终止。先行者组织自此解散]
自那以后，地球上本就不多的先行者陆续离开。还留下的少之又少，刚刚去开会的先行者就八个。
到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地球上只剩下十二个先行者，完全都不管事，否则人类不至于落到举步维艰的困境。
夜晨猜测，以星球意识的知识水平，早就看出问题并计算出结果，但它就是要等到先行者对人类彻底失望才出来终止计划。
目前华夏还有6个先行者在地球。
前天，老同学徐蕊来见他一面，闲聊一会就离开了。
许诺过些日子也要走了，一个个的，不是已经离开就是即将离开。
看来先行者们基本放下了助人情结，尊重人类的选择。初衷只是在虚世界联盟的进攻下让人类得以存续，如今目的早已达成。
她们都去了更加广阔的天地，挺好的。
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夜晨叹息之余，又想起许诺说过，齐青青已经闭关好一阵子。
对于这个消息，他总有些不详的预感。不希望是那个结果，但以他目前对宇宙的认知来说，又无法反驳。
不管怎样，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来吧，都来吧。
固然有过犹豫，固然有过彷徨，有过悲伤，但他夜晨不曾畏惧过什么。
就这样站立在山野，夜晨内心滂湃想着。不知不觉，晚风送来黄昏的歌声——那咕咕咕咕的斑鸠叫声一如既往的亲切。
太阳又要落山，黑夜还会远吗？
可现在的城市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一大片一大片的灯火通明。
如今的夜里，没有逛街，没有游乐园，也没有烟火……在白天搜集资源的人们，大多都在尽可能的躲藏起来，因为光亮只会引来丧心病狂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暴乱之时警察在哪？军队在哪？难道就没有人站出来呼吁阻止这一切演变至今吗？
肯定有啊，只是大多都死了。
也许直到现在，幸存者才能真正理解之前习以为常的一句话：高尚的职业并不完全高尚，只有具体高尚的个体。
老样子，许多人到死都坚持认为不是人类内部有垃圾导致体系混乱，一昧地把过错推到先行者身上。
认为是先行者监管不力，或者有撅醒者认为是先行者的阴谋论……角度千奇百怪，但就是很少去正视他们自己的问题。
虽然素未谋面，也不知其名。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对先行者口诛笔伐，一副恨不得痛饮其血、生啖其肉的样子。
也正是这一而再再而三，屡教不改的愚蠢行为，才让先行者彻底失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教育不听，解释不听，证据也不信。唉，这些人一方面蠢得要命，一方面又异常自信。
考虑到种种原因，随它吧……
夜晨打算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按他去星空墓殿前的质能数据备份，陆续复原人类社会的全套基础设施。
此后，人类若是依旧走上老路，那就先走老路吧。
看了这么多，他也觉得有些疲倦，该休息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