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远处传来低沉而悠长的汽笛声。
“来了，捕鲸船。”守灵人指着天边。
还未见到船身，就先看见一团浓厚的黑烟在远处扩散开来，与天空中的乌云无缝衔接。
不消一会儿，就看到几个巨大的烟囱，黑烟正从中喷涌而出，远远的好像就能让人闻到呛人的烟味。
“这艘捕鲸船是蒸汽动力驱动的船只，以鲸油为燃料，可以不靠岸在海上持续行驶近一个月。”守灵人介绍说。
杨强感慨道：“哇，我们以往也只见过一些大点的木船，真没想到，娜莎大陆上还有这样先进的巨轮。”
杨夕跟着点头，“是啊，发展总归是不平衡的，落后的地方只会越来越落后。”
杨强嘀咕起来，“杨家村也是一个科技发达的城市就好了。”
船又近了几分，可以看见烟囱下面就是巨大的船体，但由于过于遥远而又没有参照物，具体多大一时半会儿倒也说不清楚，捕鲸船的船身全由金属制成，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
船上泛着微微的黄白色光芒，那是鲸油灯的颜色。
捕鲸船渐渐驶近，也让杨夕对它的巨大有了更清楚的认识，这船大概十米高，四五十米长，宛若一座无坚不摧的钢铁堡垒。
捕鲸船的吃水量很大，而鲛人湾这边多是浅滩，因此船径直驶向了泪河之中，那里有一个简易的小码头，是船上的人为方便停船而建的。
捕鲸船抛了锚，待船只停稳后，一个平台从甲板上伸出来，稳稳落在河畔上，一行人持着油灯走了下来。
领头的是一个魁梧的男人，戴着一顶黑色帽子，抽着卷烟，披着披风，烟圈噗噗的不断从他嘴里喷出来。
后面跟着一群人，有些人拎着一把斧子，有些人合力抱着巨大的油桶，还有一些拎着巨大的肉块，那是鲸鱼的肉块，他们提前在船上将其肢解，没用的内脏丢掉，油脂多的地方保存下来，其余则充当了食物。
当东西都搬下船时，一些人拎着斧子的水手们就走到丛林中，“咔咔”地砍了起来。
另一群人在沙滩上生起数个火堆，火烧得很旺，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当各处都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时，那魁梧的男人才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继续吐着烟圈。
杨夕一行人趁机走过去，到那男人的面前，这才看清他的样貌，他脸上有一个很长的疤痕，满脸胡子茬。
他低着头，看见前方三双脚，于是摘了帽子，露出凌乱的头发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抬起头问道：“你们是？”
守灵人答道：“在下是此处的守灵人。”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番，随后点点头，“你好，我是威尔号捕鲸船的船长，蒋浩。”男人站起来同守灵人握了握手，“原来的守灵人是你父亲？我跟他还算是旧相识呢。”
“您居然认识家父？在下从未听父亲提及您的事。”守灵人惊道。
蒋浩说：“我在这条航线上航行二十多年了，早些年开着小船出来捕鲸，结果船毁人亡，我也受了重伤，脸上的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漂流到岸上被你父亲救过，因此有了很深的交情。”
“您要见一见家父吗？他正在屋里。”
“那就算了，多年前因为某些事，我们闹掰了，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啊，唉——”他长叹一声，“他现在怎么样了？不干守灵人的差事了？”
守灵人点着头，“家父病重，将此差事托付于我。”
蒋浩说道：“挺好，不像我这劳碌命，整天奔波不停。”
蒋浩站了起来，去巡视周围熬鲸油的情况，并对他们加以指点，“火太大了，水分还没蒸发出去脂肪就已经焦掉了。”
守灵人跟在其身后，“是什么事导致二位关系变差了呢？”
蒋浩未直接言明，“等着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扭过头，“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守灵人弯着腰，“恳请您帮我们一个忙。”
“帮，肯定帮，救命恩人的儿子，没有不帮的道理，只要我蒋某人做得到。”他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不知您船上是否有潜水器具，这位需要潜水到青龙阁中。”守灵人指着杨夕。
蒋浩一愣，他对青龙阁也略有耳闻，“青龙阁，他能进去？”
“或许。”
“大概多深？”
“不足百米。”
蒋浩面露难色，“是有潜水服没错，但我们没有潜入过这么深的海底，有可能玻璃头盔承受不住，一旦头盔破碎，这位少年可能就要葬身海底了。”
守灵人看着杨夕，像是在问：这该怎么办啊？
杨夕也皱起眉头，“总之，先试试吧，如果有破碎的征兆就先游上来好了。”
蒋浩道：“那好，等等就可以上船，但是等我们先忙完更重要的事情你才能下水。”
三人不解，但见其不语，也不好追问。
地面上的几十个船员仍旧继续熬着鲸油，蒋浩掐灭烟头，带着三人登上了船。
“他们不上船吗？”杨夕问。
“他们只是杂工，捕手都还在船上做准备呢。”
“准备？准备什么？”杨夕问，但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上了船，这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船，三人摇头晃脑般的打量着威尔号，船上没有一个帆，船前方正是甲板，也是搁置捕获鲸鱼的地方，因此很宽敞。
甲板上方的高处有一些金属框架，上面有一条钢索，钢索末端连着一个巨大的钩子，他们用这钩子将鲸鱼拉到船上。
船的后方是一些钢铁房屋与冲天而起的烟囱，包括驾驶舱，楼梯间与高高在上的眺望台，而船员们的起居室、仓库、动力室等则在甲板下方的船身中。
“走，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蒋浩领着三人从楼梯间下了楼。
“我们吃过了…”
守灵人话音未落，蒋浩就说道：“尝尝我们船上的特产，很香的哦。”这么一说，几个人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方方正正的走廊里弥漫着油腻腻的气息，稀稀疏疏的亮着几盏油灯，幽长的走廊显得昏暗无比。
终于进了一个大铁皮屋，灯光亮了很多，屋内摆满了桌椅板凳。
蒋浩挑了一个位置，示意三人坐下，然后来了一个厨子端来几盘焦黄的油炸物。
“别客气。”
杨夕拿起筷子，试探性地咬了一口，“滋滋”，大量的油从中冒出，“这是什么，好油？”
“好吃吧？哈哈…”蒋浩笑道，“我们把鲸鱼脂肪切成大块，熬完油后，就剩下这些油干。”
杨强和守灵人同样吃不惯，仅尝了一口就满口油腻的味道，便放下了筷子。
只有蒋浩吃得正香，“好吃，好吃…”但又小声嘀咕着，“如果这次成功的话，就再也不用吃这东西了。”
三人听得很真切，彼此心照不宣地一言不发。
从舱内出来时，甲板上已经站着数十个人，有的身着潜水服，有的手持渔网，有的扛着鱼叉枪，更有杨夕他们一些认不出的器具，总之看起来就是已经全副武装好了的样子。
蒋浩站在驾驶舱前面的高处，喊道：“兄弟们，这一个月以来捕获了不少鲸鱼，辛苦各位了，但是，我们今晚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一票可能远比这一个月的收获更多。”
下面传出捕手们欢呼的声音。
“不辛苦！船长！”
“我们一定拼尽全力。”
蒋浩欣慰地笑了笑，“那么，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