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把十六放在床上，打开电视调到动画片，把声音开到最大。
十六仰起头：“妈妈，声音好大。”
李诺摸摸她的头，转身走出房间，把房间门关上。
院子里，那几个女眷还在自顾自地择菜，胖小子跟别的小孩玩在了一起。
她阴沉着脸，随手抄了一根棒槌，走到小孩中间，拎着那小胖子走到院子中央。
小胖子本来笑嘻嘻的，被人拎起来之后懵住了，一脸呆滞地看着李诺。
她抓着小胖子两只手，挥起棒槌照着他屁股上打去。
南方的冬天，小孩子们穿得很多，李诺的力气也不是很大，棒槌打在胖小子身上其实没多大感觉，只是气势看着吓人。
小胖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嚎啕起来。
一帮女眷被小胖子的嚎啕声惊醒，弹起来就拉扯李诺，嘴里喊着：“不得了了，云生媳妇欺负小孩子了！”
“云生，你看看你婆娘，怎么打别人家孩子！”
男人们从屋里出来，乌泱泱地站了一院子。
李诺手上的棒槌早被夺了下来，小胖子也被二堂嫂护在怀里。
众人把李诺围在中间，像是看疯子似的盯着她。
“你为啥打我家小虎子！”二堂嫂厉声问。
李诺气笑了：“有人不教育孩子，欺负我家孩子，我只好越俎代庖，替你收拾一下他！”
“你胡说什么呢？小虎子一直好好的在院子里玩儿，怎么就欺负你家孩子了！”二堂嫂反驳道，“再说了，一个野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小虎子也没说错啊！”
李诺红着眼睛，三步并两步冲上前，一巴掌扇在二堂嫂脸上：“十六不是野孩子！”
“云生媳妇，你这是干啥呢！”
“都是一家人，怎么打人呢？”
……
看着周围戏虐、看好戏的眼神，李诺掷地有声：“你们赵家人只会和稀泥是吧？我李诺今天就是打人了，打的是不会尊重别人的人，打的是插手别人家事的人，你们一个个的心里的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十六就是我和云生的孩子，哪怕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对，十六，赵念辞，就是我和李诺的孩子，如果家里容不下我们，那我们以后可以不回来过节。”赵云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李诺身后，扶住李诺的肩膀。
说完这些之后，众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干什么呢都？”金荷芳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看见一群人围在院子里，沉声问道。
“大伯娘。”众人恭恭敬敬地叫她。
“妈，他们欺负十六，说她是野孩子。”李诺带着哭腔告状。
金荷芳是家族里的长辈，排行又最大，虽然赵老大去世多年，但是众人还是对她很尊敬。
“十六是我们家收养的孩子，也是我们家的孩子，姓赵。姓赵怎么就是野孩子了？”她走到赵云生旁边站定，“你们一个个的，平时不想着怎么努力走出村子，就琢磨着怎么坐享其成是吗？”
赵老大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肚子里有些墨水的，金荷芳也是附近书香人家的女儿，他们两人培养了两个大学生，不像村里其他人家，只顾着拼命地多生，对孩子的教育却不注重。
赵老大家的两个孩子，大儿子靠着自己在城里安家立业，有不错的工作；二女儿虽然嫁在外省，事业家庭也都圆满。
村里的众堂兄弟姐妹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二女儿在省外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但是眼前的赵云生混的好还生不了孩子，众堂兄弟姐妹想着他早晚从老家过继一个给自己养老，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吃绝户。
没想到他夫妻二人居然在城里领养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丫头，这让众人情何以堪。
金荷芳接着说：“今年就这样吧，要是大家都不欢迎我们回来，等开春我就让云生把家里的老宅卖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抬脚就往房间里走。
“大伯娘！”众兄弟姐妹一脸凄惶，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他们一大家子把老大家逼出村子，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赵云生和李诺也跟着进了屋。
十六在房间里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小孩子忘性大，早忘了小虎子带着刺儿的话，但多少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安的种子。
“爸爸妈妈，你们会不要我吗？”十六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
李诺掀起被子，招手让她进来：“你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赵云生也说：“以后咱们不回来了，去外婆家。”
“外婆家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的！”李诺想起娘家人，脸上泛起微笑。
“哥哥姐姐都几岁了？”十六被勾起了兴趣，想要先了解一下。
“哥哥一个十五，一个十二，姐姐十四了。”李诺掖了掖被角，“快睡吧，过了初一咱们就去外婆家。”
或许是惦记着去外婆家和哥哥姐姐玩，十六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早晨赖床不肯起来。
“快起来，十六，今天年三十了，让爸爸带你去买摔炮玩儿！”
十六从被子里露出眼睛：“和爸爸去？不跟别的小朋友去？”
赵云生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给她穿衣服：“爸爸带你去，不带别的小朋友。”
“好耶！”十六兴奋地配合爸爸，很快穿好了衣服，成了年画上乖巧可爱的娃娃。
老家的亲戚看见他们都尴尬地露出了笑容：“云生，带孩子出去呐！”
赵云生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是啊，带孩子买玩具去！”
亲戚们带着的孩子也蠢蠢欲动起来：“我也想要玩具。”
眼里充满了渴望。
“要什么玩具，你看我像不像玩具！”亲戚骂骂咧咧的，揪着孩子的耳朵就往屋里走：“考试考成那样，还想要玩具，挨揍吧你就！”
赵云生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十六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