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垣按照惯例,在预定的时间,沿预定的路线,去检视手枪队的情报信号系统的某一部分。
他摇摇晃晃似个喝得半醉的酒鬼,走过第二个街口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紧急信号。
这信号的意思是,到另一个专门地点,接取紧急情报。
朱垣立刻在下一街口转向。
确认无人跟踪。他撒腿跑了起来。
五分钟后,他就到了预定的地点。
一家煤场关了张,一片原来的存煤场地长了半人高的草。
草丛外,一辆黄包车停在那里。一个老车夫,正坐在一头搭在一架破拉煤板车帮子上的黄包车把上抽烟袋。月光下,老车夫的脸被一闪一闪拔动出的烟袋锅火映亮。
朱垣自然知道,老发大哥这样用力拔烟袋锅,是要让朱垣一眼就看清他的脸。
朱垣却只看了一眼,就转移开了目光。
他锐利的目光,借着月光和远近住家灯火的辉映,刺向老发大哥身后的黑暗。
他刚才,看见了一个身影,身着长衫的身影。
那身影正在向黑暗中遁去。
那一瞬间,朱垣觉得,自己见过此人!
和老发大哥一对脸,朱垣看见,老发大哥的皱纹密布的脸上,浮起一点笑容。
朱垣一看老发大哥的笑容,就明白,“我不能问。问了也是白问。”
这是纪律规定。
老发大哥收敛了笑容,递给朱垣两个纸块。
是两份情报!
这就顿时证实了朱垣的猜想:刚才他赶到时,老发大哥正在接受又一份紧急情报!
这也就是说,刚才着长衫的那个人,是送第二份情报来的自己同志!
老发大哥轻声说:“最紧急情报,快回队里!”
朱垣将心中的疑惑回想都压下去,“哪怕过一会儿就忘了那身影——管他是谁呢!按纪律要求,我们不应知道的就不打听!”
朱垣满心思全到了手中的两个纸块上。
洎江手枪队的任务,但凡紧急,那就多半和组织同志的生死安危有绝大关系!
朱垣低声说:“老发大哥,放心,”转身,他快速起步。
月亮也帮忙,这会儿,藏身到了云层之后。
“叛徒黄大钟从两江边红军独立团到达洎江,向反动派投诚----”
“反动派将调动一线兵力,突袭两江边独立团-----”
两道十万火急的情报,终被内线传出,很快递送到了地下党洎江市委。
申强到达木器行地下室时候,一帮手枪队一线弟兄七八个,正在集体怒骂叛徒。
有两人要求,化装进入敌人警备司令部或者侦缉队部,以自己的生命去换那狗叛徒的人头。
老代表和老郁两人,正在地下室一角,紧张地商议。
一群同志弟兄都在不时向那角落看看,等待上级命令。
见申强到达,三人立刻一起议论,就算是洎江地下市委紧急会议。
待申强看了两份情报后,老郁说:“老申,我和老代表一致意见,现在最紧迫的,是两江边独立团的安危。
刚才老代表已经安排了最机密通话线启动,用敌人内部电话通知到苏区边缘一座敌营内线。
但从那里也只能设法再报告到根据地红军情报部门------”
这时候,三人不约而同感觉到,一般来说,严密的情报报告步骤,对保护组织防止假情报具备极好效能,而对这种突发情况,却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