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被刺,短刃捅入她的肚腹,鲜血流漫上刃身,滴落在地。剧痛席卷全身,月下一脸的不可置信。
其月抽拔出短刃,刃身浸沾满月下的血。
“你…为何……”剧痛之下,月下的声音破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短刃落在地上,尖刃与地面碰撞,其月不甚在意。“我不想听人问为何,你引我入梦,别有居心,想要窥伺私隐。你既想看清我的过往,便该付出代价。”
轩止看的仔细,那人突然口吐鲜血,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略微思索了一下,他赶忙移了目光,去看榻上的其月。果不其然,其月已然醒了。
后来的织梦术被篡改,若是被破梦,织梦者便会受到反噬。
“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列澍道。不愧是不死魂,哪怕入梦,无头无尾,不见端倪的情况下,亦能最快的找到破解之法。间距百载,不死魂借尸再度醒来,在甚么都是一场迷雾时,亦能保全己身,值得人刮目相看。
轩止微叹气。“她愈是厉害,便愈难对付,但愿你我二人日后不要与她对上,最好的法子便是远离月氏。”
祐祁嘴角挂血,抬首间,对上其月的眸子。其月下榻,绕过地上的血迹,她未用毒,便是想见见最后得到织梦的人。
“你委实不一般,你竟在梦中对月下出手。”祐祁的织梦从无失手,此次却在其月这里栽了个大跟头。他费尽心神,编织幻梦,梦中被捏造出来的人活灵活现,仿佛真实存在。
祐祁无法看见其月的梦中梦,却可以操控他编织出来的幻境。林简已是很久以前的人,其月来不及知道。
“我对月氏的诺,会回报给月下,你知道了,便将破绽留在幻梦里的月下身上。在梦境中刺出的血口,幻梦外的你也难逃。”其月近前。
“你创造了一个聒噪的林夕,她的问太多了,梦境里出现的人,我一个也未放过。你只是自负,织梦术是我留下,你偷学了去,你的天赋高,又悟出了别的法子,篡改了织梦的本意。”其月唇角微抿,看着祐祁的眼神带上轻缓。
“借林夕的口,你问了许多问,刻下我正好有一问。”
祐祁的手从胸口处放下,走到木案前,案上放着陈年酒,一口喝下,随意擦拭嘴角的残酒。“且说来听听。”
“烈酒不好,伤身。”其月不骄不躁,不急不忙。“我又不想问了。”
四下看了看,其月又开口:“这座宅邸原来的主人我识得,你们不该选在此处,我要见你背后的人。”月下有意入梦,她想见识见识被重新改造过后的织梦。引她入梦,须得她心甘情愿。
其月不否认祐祁的天资,织梦落在他的手里不会被辱没,反而能更好。林简心思简纯,从不生弯弯绕绕。
“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祐祁漫不经心,眼里带着调笑。她是个对手,她从他编织的幻境中破梦而出,使他吐血受内伤,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血的味道了。
祐祁明白留不住她,有太多人想要得到她,而他也生出了心思。日复一日的重复,很是厌倦,其月破了他的幻梦,他来了兴致。
“任君所想。”其月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此人明显想跟她斗玩。“我可以随时改变主意,你是否也有这个能耐做得到。”
轩止在外听得一头雾水。“这二人真是可劲儿的周旋,虚以委蛇的应付,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你我白白在这儿浪费时日。”
“不死魂活得久,懂得多,戒备严,旁人如何能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纵是月氏,亦难做到。其月看似淡然无波,实则戒备得很。
祐祁不过受人驱使,其月纵与他说了,起不到作用。
“我倒是想知道其月在梦境中做了甚么,那人分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而今口吐鲜血受内伤,这心里的落差也不小。传回来的消息是其月不会武功,但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死在她手上的人甚至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勾惹人心底的欲念,觊觎得到,其月不似月下,她一人足以应付。
“你是想同她较量一番。”列澍点明轩止的心思。轩止善医毒,闻其月下毒的功夫厉害,起了斗意。若这场较量真能成,怎么算都是轩止占了便宜。其月是活了数百载的不死魂,盛名在外,难免高看,她留下的织梦术秘籍,已不是凡品。
轩止不过是京华斗鸡走犬,游手好闲的纨绔,哪怕只在其月手下过了两招,也将名号打响了。
在世间,成名最快的法子,不是埋头苦练,是去挑战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胜了,一举扬名天下;败了,学艺不精,迟早有这一日。
“不是我想,便能得到。其月来京华有一段时日了,这还是她头一回出门,她是为月下而来。与月下朝夕相处的兄长尚未察觉出异样,于月下而言,其月不过是个外人,目的不明,她入了将军府,却被隔绝在心门外。需要时日,但这个时日可能不会给她们。”织梦术好用,倘若其月知道此术会被用到月下身上,阻碍到她的路,可会后悔当初轻易的交出去。
“不做怎会知道,找个好时机,且去试试。”轩止的性子,列澍明白的很。嘴里说着难处,心下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若非此刻场合不对,恐怕他早冲了上去。
“她不会武功,接近还是容易。”列澍道。给了接近的理由,却得不到靠近的机会。闲暇之时,细细想来,不会武功这个弱点或许是有意而为之。
人,骨子里畏惧未知,纵然想要的物什摆在眼前,心下清楚那是带毒的瑰丽,不敢轻易上前。得知其月不会武功,便低了几分谨慎。
“哪里容易。”轩止没好气的瞅了列澍一眼,他这话说得倒是轻巧。“此乃抛出来的障眼法,诱使人上前去。其月去了竹林,便是将行踪暴露在人前。她在竹屋毒死了人,在暗处无数双眼睛前。刻下又使得修习织梦术之人受严重内伤,面上看起来娇滴滴,但她可不是易掌控好拿捏的弱女子。”
“我有兴致,但我更惜命。”轩止没那么自负,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想要长生不死的人,也要先留住己身的命,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前人留下不少的经验之谈,典籍史书是个好物什,纵然己身不懂不会,亦可从中看到各种结果。
轩止很清楚他要的是甚么,走的是哪一条路。药医族到了京华,治病这回事儿,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而他有的是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