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她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又好像没有隔绝......
碰,爷爷把门给关了,漆黑的夜,睡不着的小妮。
天朦朦亮,小妮坐在木门前的土地上缩着身子手塔在膝盖上把头埋在下面补觉。一只小鸟落脚在她头上叽叽的唱歌,势必要把小妮给唱醒,唉,怎叹小小鸟的唱功不给力,小妮还打了两个呼噜来回战它,小鸟遭到劲敌,“骂不过我还不能偷袭嘛”小尖嘴往头顶一啄叼飞走几根头发,偷袭圆满成功,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小妮捂住头顶脸部扭曲的抬起头,哎哟,我的老天啊,可让我睡一下吧。
天空飞来一群乱而有节奏的鸟儿,小妮笑了那是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跟着前进的小鸟飞跑,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泥土起尘欢迎着这位小女士的到来。
小妮翻过身对着天空傻笑,有一只鸟儿落伍了,小妮便说,小鸟快飞不然找不到同伴,啪~,一坨热乎乎白稀稀的鸟化物落在小妮的额头上,小妮用手把化物擦大面积后依然傻笑~
在田野里趴伏一只青蛙跳入了视野,眼睛好奇的跟随它。像青蛙一样双脚蹬田地飞起来双手荡在空中快速着地,起身跪在地上一看,青蛙被压的肚子放空了气吐出找食的舌头短枪,一只脚挣扎的作死的踢着想自己还能再跳一次,小妮挖出田里的土砸向它给它盖房子。
爷爷坐在房门前木凳上,五毛钱买的作业本撕下一张纸再把纸撕成两半,一半放裤袋里,一半放在大腿上用手压平它,把装烟草的布袋子打开将烟草均撒在纸上卷起来,没有包住烟草的纸扭转缩紧使纸不会自动变大,掐掉没包住烟草的纸露出一小口就是烟尾也可以说是烟头,带把的烟是这说词的,拿出火柴点烟,烟抽完看小妮还在田地里傻儿吧唧的玩,爷爷气的直跺脚冲进了厨房。
爷爷吃着清汤面,小妮跑进厨房说,爷爷我也想吃面,爷爷嘴里含着面条转头瞪了小妮一眼,把口里的面嗦完从小木凳上起身,碗放在了灶台上两袖清风而去。小妮跑到灶台前踮起脚拿面,手指就差那几毫米的距离就能碰到碗,小妮是看不到那距离不然得心中来几句脏骂话,搬起小木凳给自己增高,拿那碗面不料地不平,一拿碗后一秒就在半空中了,碗砸了个稀巴烂。
小妮收拾好碗片后出门,左右看看不见爷爷的影子,心想,爷爷去哪了,旁边也没个邻居的,往土房后面看去是一座座土房子,清澈的眼睛还未被电子产品和课本书污染,大几百米处看的清楚有几个小孩在玩,小妮跑的大气喘不赢小孩的样子越来越清楚,小妮放慢了脚步眼睛却一直看着前方。
走了,只剩下一个女孩坐在地上,小妮走过去蹲着说,地上灰尘多妳快起来吧,女孩摇摇头说,不对,奶奶说土地是万物的开始,没有土地就没有我们,我们要感激土地给我们带来食物,小妮哦了一声也坐了下来说,妳在这里干嘛了,女孩说,我不想去城里生活,我要在这里陪我奶奶和旺财,小妮说,妳爸爸妈妈在城里嘛,女孩点点头说,是啊,要接我到城里读书,小妮有些失望的问,这里没有学校嘛,女孩说,很远要翻几座山,我爸爸妈妈就是看我读书这么累就打算把我接城里去,他们从来不问我的感受的,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小妮心说,姐妹,这事我比妳熟,我都没哭,女孩哭的越来越厉害感染了小妮也大哭起来,像是要买玩具家长不肯后走掉,只好坐在地上大哭一样,但父母还会回来抱起孩子走,哭的惨点没准就买了,可小妮她哭的再惨也改变不了父母。
爷爷回来躺在炕上眯眼休息,小妮问,爷爷中午吃什么,爷爷睁开眼说,吃面吧,妳会做嘛,小妮说,不会,但我会打下手,爷爷闭上眼睛继续休息,小妮啰嗦几句退堂了。
爷爷将面煮好了,小妮端来两碗給爷爷装面,两人就坐在小木凳上嗦面,爷爷吃了一口发现不对劲,看看碗底说,不是这个碗,是早上我吃面的碗,小妮心慌的站起来要去厨房拿,爷爷说,算了,我自己去拿,小妮见状赶紧把面拼命往嘴里赶,爷爷在厨房大叫一声,啊。冲出来提起小妮背上的衣服和裤子将她扔在抗上,扒开裤子露出白胖胖的小屁屁,要给打成猴屁股了,爷爷边打边说,妈的,干妳老母,老子用十几年的碗给妳砸了,干妳老母的,气死我了!小妮尽管哗哗的流泪也没叫一声。
夜晚,小妮趴在床上,爷爷拿过一馒头扔给小妮,小妮说,谢谢爷爷,爷爷说,照以前妳是没饭吃的,明天早点起来,给我把早饭准备好,也不要妳做等吃就行,吃完就洗碗,小妮点点头,爷爷吹灭油灯,小妮在黑暗中吃馒头,吃完睡意刚好也来了,正慢慢的失去意识时,窗外传来了狼叫后面爷爷打起呼噜更大声,小妮被搞的睡意全无,这噪声又得一段适应时间了,只好在脑袋里想自己的美好小故事了。
早起对小妮来说不在话下,把皮粉放在清水里泡,把蒜叶子洗干净。在爷爷用的牙膏牙刷前面发了一下呆,拿起牙膏挤在手指上,向往常一样刷牙,脸是在田间的沟里洗的,回来时爷爷也醒了正在洗漱,爷爷用杯子装上水漱几下口不见洗脸,小妮跑来说,爷爷皮粉和菜都准备好了,等你去做,爷爷摆摆手说,不用,今儿带妳去城里吃点好的,小妮瞪大眼睛回忆和三姑的打车历险记,摇摇头说,我不去,爷爷说,今天有三轮车往返,小妮说,爷爷怎么知道的,爷爷呵呵的笑说,在这里一辈子了,这个都不清白,就是个大傻子。
三个小时才到县城里,小妮把这当成一次旅游,高高兴兴的跟在爷爷后面,屠夫剁猪肉他的身板却不壮实,爷爷停下来说,猪血能不能给我点,屠夫说,有钱就有,爷爷说,你就给点嘛,大家都是中国人,屠夫说,下次你来给你,这次的有人预定了,爷爷说,谁?屠夫伸出头把手贴在嘴边搞的爷爷也贴了过去,屠夫说,塘里的鱼和路边的狗子。
小妮走到买手抓饼的车前说,爷爷我想吃这个,爷爷压根就没跟来,小妮四处找爷爷,在买包子那,爷爷说,妳肚子饿不饿,小妮指指手抓饼那说,饿,爷爷我想吃那个饼,爷爷说,那个有什么好吃的,没肉,吃包子有肉。
爷爷大口大口的吃完三个肉包子,小妮吃着馒头,心说,还不如在家里吃了。
买兔子啦,大白兔子白俄罗斯进口的呀,快来看一看买一买了,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呀,爷爷走来,买兔子的还是继续喊着,爷爷说,兔子买的怎么样,买兔子的说,不景气,爷爷叹口气便走了。
下午爷爷找到一亭子说,先在这里睡一下,太热了。
一货车上站着几个人一看就是有绝活在手的,一个大喇叭叫着,今天晚上七点到大庙堂外面给大家表演,蟒蛇与美人,猴子骑风火轮~,爷孙对视一眼,爷爷说,今天就不回去了,小妮“嗯嗯”的点头。
到说好的地方等三轮车,小妮说,爷爷不是不回去嘛,爷爷说,应该跟他说一声,万一他也不回去就好了。
爷爷说,谈拢好价格了嘛!。
三轮车佬是买卖废品的,在村里也算个老板头儿,不过为人友好没架子,村里人要出城只要自己要出去,都会带上。
他自幼父母早亡,奶奶撑着拐杖把他养大,村里人也没少帮衬他们,奶奶走后,他无一牵挂的去城里打拼,五年后就开着个三轮回来了,把屋子给重建设,把奶奶的彩色相挂上早上起来就给奶奶磕三头,相片本是黑白色,三轮佬看着定格的奶奶眼睛泛红,去到城里还原了奶奶白白花花的短发,脸上的皱纹是多么的清晰,年轻的三轮佬看着奶奶的样子久久不能平静。
三轮佬说,没谈好,那些人有点赖皮。
爷爷说,庙里耍杂技你去不去看,三轮车佬说,你知道在那嘛,爷爷说,知道,你去不去嘛,小妮赶紧补刀的说,去嘛,去嘛,人不能总干活也要放松放松,三轮车佬答应下来。
啊啊啊,猴子呲牙登场,下面站满了人有的搬来凳子坐在前排看,猴子走路的姿势像极了猩猩,走到舞台的中间定下,锤打着自己的胸口。
骑上风火轮,牵着它脖子的驯兽师要它往左就左往右就右,台下的人拿来香蕉苹果等,叫它来拿或直接扔上台,它都不为所动只顾着表演,后面表演的是一个胖小伙睡在满是钉子的板上,在这之前主持人也是那个驯兽师总要啰里吧嗦好久才开始表演,要不是免费给看的,估计观众们要喊,退票!退票!
胖小伙先是把一石头砸向钉子打出火花来证明钉子的正假,躺下一女子从胖小伙的身体上小心翼翼的走过,赢得台下一片喝彩,小妮和爷爷三轮佬看的入迷,三轮佬说,天啊,这难道就是金钟罩铁布衫嘛!
接下来表演了,猴子跳火圈,原地作死地翻跟斗,喉咙抵长枪,葫芦四娃喷火,最后就是大蟒子与妹子了,表演一个节目就推销一款东西,没人买就一直推销不表演。
表演完,猴子被关进了笼子里,大蟒被塞进了箱子里,胖小伙去超市讨要吃的。
三个人睡在三轮车上,爷爷说,有蚊子你带什么艾草没,三轮佬说,没带,爷爷推了推小妮说,妳快去私家超市借蚊香来。
倒好一两白酒小喝一口,爷爷夹了酸菜下酒,今天的晚饭丰盛,酸菜,盐油花生,玉米炒猪肉,爷爷说,妳觉得是儿子还是妮儿,小妮疑惑了半秒的说,是个男孩,爷爷说,妳怎么知道?小妮转动眼珠子想着。
爷爷等不及的说,快说,妳怎么知道是个男孩,小妮说,姑姑说的呀,她说医生说的,爷爷有些失落说话的语气带着怒气的说,她的话骗妳还行,不是男孩就再生,我何家不能断了香火,百年之后不好向祖宗交代。小妮吃完饭问,爷爷百年之后是什么意思,爷爷怒了怒眼睛没有说话,小妮又说,生女孩男孩都一个样,在爷爷耳朵下说这话后果很严重。
妳个败家娘们,老子真想一巴掌拍死妳,没教妳吃饭时不能说话嘛!小妮察觉到小屁屁不保急中生智的说,男孩绝对是个男孩,我发誓,爷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喜悦中带着怀疑的说,妳怎么知道的,小妮说,我都看到了,爸爸笑的嘴巴都不整齐了,爷爷呵呵的笑着说,想当年老子第二胎笑的直咳嗽,最后是个妮儿,唉。
小妮守住了妈妈交代的话,绝不能和爷爷说生弟弟的事,小妮也怕爷爷知道后更加不喜欢笨手笨脚的小妮了。
田地里是乡下孩子玩耍的领地,可小妮玩了好几天都没见人来和自己玩,正想着这事时,泥土路上转来: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小妮被这震撼人心的声音吸引的抬起头一看,一个女孩,两个男孩唱国歌跑跳着前进。
小妮本想直径跑到他们跟前怎料高估了自己的小短腿,喘气的说,你们唱的什么歌,一个男孩停下脚步回头另两个相继停下回头,男孩龙蛋说,国歌,又对旁边女孩小芳说,妳见过那傻蛋嘛?小芳小声说怕小妮听着,没见过生面孔。
小妮朝他们走去看清楚了他们脖子上的红领巾,比城里的小孩的要旧很多,但要比城里小孩爱惜一些红领巾上基本没有笔墨的涂鸦。
小妮说,你们上学回来嘛,两男孩见小妮走近了些又不认识便不说话了,小芳说,是的,没见过妳,城里来的?小妮点点头,还让她给说中了,城里来的小土包,小芳说,放假了吧,城里就是假多,不像我们回家写完作业还要帮家里干活,小妮听到这话平生第一次和陌生人大声说话,妳是听谁说的!我就天天帮家里做事。
后来回想起,小芳这样说也没错,莫大的城市好像只有自己是个保姆小孩,小芳也大声了,不信,妳把手给我看看,说罢小芳伸出双手摊开手掌说,看我的手快有褶子了,妳有嘛,小妮把手放在背后不语,给三个小孩逗笑了,小妮转移话题说,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叫刘芳,何龙,还有一个男孩没有说话,龙蛋替他说,他叫刘百合,哈哈哈,妮儿名字,百合生气的说,你个属蛇的,就该叫蛇蛋,百合百合,蛇蛋蛇蛋,两人就这样不停的说下去。
小芳有点烦对小妮说,我们也快放假了,到时候找妳玩,拜拜,我要回去帮我妈妈撒肥料了。
想读书的小妮想到在电视上看过的讲兵法的节目,有一招叫美人计的不过不能用,有一计可以用但记不起叫什么,先叫它示好计。
爷爷吃完一碗饭,小妮立马拿碗去盛饭,爷爷说,不吃了,倒杯水给我,给爷爷,小妮说,看看水温合不合适,爷爷喝着并未说话,小妮说,爷爷我想上学,爷爷说,上个麻痹,浪费钱,小妮说,爸爸也不让我上,可是我想上我都不认识字,爷爷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好好洗衣做饭,以后嫁个好人家才是正道,小妮说,可是我看这里也有女孩子上学的,为什么就我不可以,城里不行这里也不行嘛,爷爷说,对,别人家让妮儿上学是他们的错,我们何家可没女子上学的说法,也没有一个女子靠读书有什么作为的,小妮说,姑姑们要读,是你不要她们读的啊,爷爷起身走到门前抬头望天空的说,我也供不起这么多人上学,让她们认得几两字算好的!妳快给我去洗碗!
小妮蹲在外面洗碗,不比城里,这里没有洗洁精用热水也没电器烧,只好用水多洗几道,好在不常洗,大部分时候都是吃馒头窝窝的。
快洗完时爷爷出来了拿着一根树枝,小妮一看,不至于吧,这就要打我了?好歹等我洗完啊,爷爷蹲下小妮起身差点要脱裤子。
树枝被爷爷折断的说,妳蹲下来,小妮蹲下,发明了新打法?爷爷说,妳先让开别挡光,在地上有力的划着写字,将树枝笔扔掉又捡起来用脚把字给擦掉重新划写,小妮站在一边死活都想不到爷爷在做什么,难道要做法?
爷爷说,妳蹲过来,小妮蹲到原来的地方,“中国”两字写的潦草但深深刻在土里,尤其对那些新中国还未成立饱受战争的一辈人,是共 产 党救了他们,让他们有了新的社会但刻在心里的思想没被忘却,到了年纪便成了身体的一块肉。
爷爷说,妳要记住这两个字,小妮说,这是什么字?爷爷往着天空的说,家,脚下也是,望去的高山也是,小妮说,那就是土地了,爷爷瞪着小妮说,我大嘴巴子抽妳,是中国!
爷爷躺在床上小妮把油灯给吹灭。
想着中国两字手不断的在炕上笔画着,睡意也就无声息的来了,妈的今天热死人啊,啊!小妮眼睛被吵开了,爷爷用柴火点燃油灯短袖前后都是汗水的说,妳去把小房里的风扇和排插拿来,小妮看看外面漆黑的加之刚起有点懵逼半天不见动,唉,我去得了傻子像,爷爷说着起身走去。
把排插插在厨房里唯一的插座上给风扇启动金,啊,舒坦,爷爷睡下不久后传来呼噜声,又是个不眠夜。
太阳升起,天地有了颜色,雄鸡仰头长鸣,预示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