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昆仑,中华之龙脊,自古便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数十年前,这里有一位隐士,自号痴花居士。
痴花居士绝不是花痴,而是嗜花为癖,四处收罗奇花异草。他还贩卖花草,时常往返千里之遥,去中原的繁华都市里卖。花草这东西在寻常百姓那里肯定卖不出去,但在大都市却是个好生意,尤其他的货不是奇花异草也是品相精妙,往往赚上一大笔。
这一年黄河水涝,花痴居士途中得到消息,将大车上的花草卸下,买了一大车粮食赶去,一面施舍路上的难民,一面在观察孩子。
来到黄河西岸不远,路上碰到了好大一群难民,一听说车上装的是粮食,难民们登时精神百倍,不顾命地扑上来抢粮食,痴花居士看见不好,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摄人心魂,难民们都吓得愣住。
痴花居士按照人头发放粮食,半车粮食很快散尽,人们也散去,这时不远处颤巍巍站起一个妇人,怀里抱着孩子,过来伸着手,已经无力说话。痴花居士无奈,从自家的粮袋里拿出一个饼子,一掰两半递给女人。女人摇摇头,指指饼子,又回头指指旁边的地上,原来那里还有一个孩子,她要痴花居士将饼子再掰开一份。
痴花居士一见地上的是个不大的男孩,立刻来了精神,过去将孩子抱起来,这一看就是一愣,接着面色狂喜!
痴花居士抬头望天,猛地跪下来,先放下孩子,给老天磕了三个“咚咚咚”的响头!
“跟我走!上车。”痴花居士狂喜地盯着女人。女人护住衣服,往后直躲。
孩子大约五岁,长得天庭饱满,双目有神,直直地望着痴花居士,跟他玩起了对眼游戏,没一点胆怯和害羞,痴花居士越看越高兴。
原来,痴花居士一直在找徒弟,要找一个好徒弟。那些开武场的武师一收一大把徒弟,徒弟还要给他交钱,他还不管教好教坏,痴花居士完全不是这样。江湖上有句名言,徒弟找个好师父难,师父找个好徒弟难上难!说的正是痴花居士这种人。
痴花居士是武林高人,高人收徒弟一来注重天资,二来注重人品,比任何高等学府的要求更高。年龄也重要,要十岁以下,天资极佳者可以大两三岁,过了十六岁不用教了。那种不谈根基,一部武林秘籍称霸天下的描述实属妄言。
高人收徒还有一个难点,就是练功难。没练成的时候没心思收徒弟,练成了还要融会贯通,融会贯通了还要会看人,这时已经胡子一大把了,因此,高人总是白胡子老人的形象。
痴花居士的形象还是不错,看着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其实他已经六十好几。
痴花居士买一送二,带着女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回到了昆仑山老家。
女人穿上了漂亮衣服,再经过梳洗打扮,除了脸有那么点黑,算得上一个美人。家里一应用度全是痴花居士来办,女人只操持家务,自己想买什么东西就叫上痴花居士,赶着马车去山下镇子里逛一趟,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心!
转眼过了一年,女人将痴花居士盘问个透彻。痴花居士自幼跟着师父练武,至今孑然一身,是个童子,练就了一身非凡的武功。一次枣子熟了,女人定要自己上去摘,又不会爬树,对痴花居士发脾气,痴花居士抱着她蹿上树去,她躺在他的怀里摘枣子,那种感觉奇妙极了!
女人寻思痴花居士虽然年纪很大,但是他是个半仙,肯定命长,人又长得年轻,做男人没有问题,于是让两个儿子称呼痴花居士父亲,大儿子不听她的,小儿子却一直这样喊,痴花居士不敢答应,见了这娘俩浑身不自在。
女人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不时说要找个人嫁了。痴花居士一口答应,说只要她照顾好孩子就成。每次这样女人都发脾气,说我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居然要将我嫁出去!
女人二计不成又生三计。每天晚上,她专挑痴花居士练功的时间,跑到他的屋子外面学猫叫春,痴花居士一出来她就缠着他,痴花居士忍无可忍,终于对她下手,屁股都打肿了,欲火却打不灭。
这天晚上女人又来叫唤,痴花居士出门举手打人,女人要他等等,说你这样打人累,又打得不疼,不如我衣服脱了让你打。痴花居士想不明白,打人还有这好的待遇?女人说着将裤子脱了,完了抬头一看,人呢?
于是女人总在惹他生气,他一生气女人就将裤子脱了,没几次痴花居士便败下阵来,老童子鸡就这样被女人吃掉了。
男孩五岁学艺,到了二十岁,已经学成了师父,也是继父的一身技艺,于是出去历练江湖,他所向无敌,都没有对手,不几年闯出了大名,成为江湖上屈指可数的顶尖人物。男孩在江湖上做了不少大事,先是独战四平镇,一个人打散了不可一世的江湖大帮派千雄帮,后来又剑挑天狼会,杀掉了天狼会的核心人物天狼邝子奇,正当他如日中天之时,却托人寄回一封书信,说他被天狼会追杀,身中了剧毒,只怕不久人世。
男孩的弟弟天资就要差得远,又受到母亲的溺爱,吃不得苦,武功远比不上哥哥,一直留在父母身边,不过看了信后还是决定为哥哥报仇,独自一人下山了。
磐石尊者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听得明白,男孩就是大名鼎鼎的昆仑王秦征,男孩的弟弟自然是磐石尊者。
“你藏得如此之深,连我跟王爷都瞒过了身世。”江澄叹了口气。
庄王拍案怒道:“磐石,你罪恶难逃!”
“我这条命早已是王爷的,如今了却心愿,你拿就是了。”磐石尊者说着,将腰刀解下,放到桌上。
庄王气坏了,上去劈头盖脸,对着磐石尊者就是一顿毒打,磐石尊者丝毫不做抵挡,脸都被打破了。
“怎么办?”庄王望着江澄,又望望岳同。
岳同一撇嘴。人你已经惩罚完了,我还说什么?
“磐石,你不想家么?”江澄问。
磐石尊者扭头过来,含泪说道:“家中尚有一妹,又会武艺,必能够照料母亲,无须忧虑……父亲已经过世了。”
江澄道:“那就这样,等这次的事完了,放你回家一趟。”
磐石尊者忽然对他跪下,流着泪不说话。有这样的主子,怎么能不全力效命?
“这位朱六屠武功如何?行的话你们收了他。柳定川,你还要不要磐石给你当下手?”江澄说着叹气,这是什么事都要操心啊。
“他本来便是我的下手,以后还是。罢了,便是这个样子。”柳定川看庄王痛打磐石尊者,也是出了一口恶气。他并不想追究磐石尊者,毕竟是老同伴。
这话不错。磐石尊者表面上跟他平起平坐,实则还是他的手下。
江澄看向岳同,岳同立刻起身,看着柳定川和磐石,严肃说道:“柳统领二位,你们虽是王爷的亲兵,然而对战金伯年必须与将士一同拼杀。此后的时间,王爷的卫士,包括你在内,要参与战事相干的训练,你可能够答应?”
“不会天天让我训练吧?”柳定川道。
岳同说道:“不会,只是这个训练会艰苦,会伤人,甚至不能保你的周全。”
“为了干掉金伯年,同意了。”柳定川说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阴暗的地道里,张啸天使足力量劈去,刀陷在石壁中,他拔出说道:“进去不到两寸,不行啊。要不要借大哥的金刀使使?”
“不行。”林峰认真说,“大哥最近砍人砍的多,说刀伤了,要养养。”
顶尖高手口中的养护刀跟寻常的意义不同。高手运刀时将真气灌注其中,能够对刀有细微的改变,有养护作用。林峰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没有这个本事。
“这些陷阵军的刀钢口不错,慢慢砍便是。”林峰说着,举刀对石壁一阵狂砍。
这一下石屑乱飞,旁边人赶紧躲开。
他们正在挖地道,地道从正阳大殿后殿通往后院。这个地道很重要,一旦开战的话,陷阵军的弓箭手能够压制群雄,进而封锁住道观内的道路,道观又不能放弃,不然后院暴露在敌人面前,早晚守不住。
但这里的地下是坚硬的石头,要挖出一条通道来相当不容易。
“累了,老五你来试试。”林峰说道。
于挽云是使剑的,他用刀去戳,气得张啸天鼻子都要歪了。
“俺来试试。俺可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铁臂刘上场了。
铁臂刘本来胳膊有劲,这时舞钢刀着力劈砍,已经不是石屑崩落,而是石块乱飞,真有猛虎之威。张啸天林峰等人都躲得看不见他,林峰露出半个脑袋,为他打气说:“铁臂刘果然名不虚传,赶明儿咱们再拜个把子,我把老四让给你,我当老五。”
这典型是害死人不偿命。钢刀这样劈砍极易断裂,万一崩到自己的眼睛上那可咋整啊?
铁臂刘听了却是振奋,如同一个石头粉碎机器,砍得石壁“咔嚓咔嚓”直响,猛然刀真的断了,刀尖向后飞去,于挽云大叫一声!
于挽云反应快,看见了刀断一偏头,刀尖贴着脸颊飞出,吓出一身冷汗!
“乖乖。”林峰装模作样地捋着自己的心口,呵呵笑道,“于老五你是个呆鸟?不知道避一避。铁臂刘你也是,想要入伙也不能这样弄,六个人做兄弟不行么?你非要干掉一个。”
铁臂刘心里只喊冤枉,俺哪有那个心思?
“水来了。”黄岳提着水桶从上面下来。
林峰接过来,纳闷说道:“二哥你这是做甚?怕刀热了沾沾火?”
“这可不是寻常的水,是施了法的。”黄岳神秘说道。
一圈人都在摇头,没人信他。
“我还带来了去油的东西,周道长说要先将刀上的油擦掉。”黄岳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包粉末,用一块布沾了水,在刀身上擦着。
黄岳擦完刀,再将刀浸在水里,拿出来叫林峰试一试,林峰不屑地一撇嘴,不接刀。
黄岳只有自己动手,手握钢刀在石壁前运一运气,尽力一刀劈下去,却突然向前一栽,头磕在石壁上,起了一个好大的包!
众人都愣住了。一个使刀的高手怎么会出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