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故事(上)
书名:龙虎斗神枪 作者:青山不见老 本章字数:3461字 发布时间:2023-10-19

齐霄一走出院子,就碰见了孙老太爷。


孙成刚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道:“不管是什么人,只要遇上你,都会害怕,就算换成铁门也没有用。”


齐霄苦笑道:“老太爷高看我了。”


孙成刚收起笑容,道:“你看起来确实是有些不讲理。”


齐霄道:“不是我不讲理,是你不讲理。”


孙成刚也不恼,挑眉道:“哦?”


齐霄干笑一声,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能放过一个。我记得这话好像是老太爷你自己说的。”


孙成刚道:“你还记得我说过这话。”


齐霄道:“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每一个字都不会出错。”


孙成刚叹道:“你看我这帮兄弟,他们为我出过汗、流过血,所以就算干了些荒唐的事情,我也不会介意。”


齐霄道:“但你对孙大忠却是例外。”他接着道,“你应该知道,无论是谁,晚上跟胡杏儿这样的女人鬼混在一起,白天都是没法好好养足精神的。”


“胡杏儿是个什么女人?”孙成刚笑着自问自答,“我倒觉得她对阿忠不是虚情假意。”齐霄也笑着反问:“所以你打算成全他们?”


孙成刚沉默了半晌,幽幽道:“你也知道,一个男人如果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身边总需要女人照顾的,虽然今天他做了坏事,但……”齐霄接过他的话,“但他反而打消了你的疑虑。”孙成刚又笑了起来,道:“明日一早,我要在狮子楼宴请会里的兄弟们,你若没别的事,就陪我去喝酒,到时候我为你开一坛听雨楼的杏花酒。”


他已派人打听清楚齐霄的喜好,所以他刻意提到听雨楼,刻意提到杏花酒,齐霄却没有被打动,而是笑着说:“我有事。”


孙成刚脸一沉,道:“难道你不想给老夫面子?”


“我不是不想给老太爷面子,”齐霄话音一顿,“实在是因为有人在等我,而我不能不去。”


孙成刚道:“谁在等你?”


齐霄道:“我是个男人,而且也已到了成家的年纪。”他笑了笑,“听说青霞姐的妹妹知道我来总舵,已经让人特地烧了几样下酒的小菜,在我的屋子里等我了。”


孙成刚道:“你难道已经见过她了?”


齐霄摇摇头,道:“没见过,但我猜她一定是个长得和她姐姐一样漂亮的小姑娘。”


孙成刚笑道:“有小姑娘在等的时候,你当然不愿陪我这个老头子喝酒。”


“我是抽不开身陪你老人家,但有一个人一定可以。”齐霄陪笑道,“就算有七八百个小姑娘在屋里等着我,她也一样会选择陪着你。”


孙成刚当然知道齐霄说的“她”指的是谁。他对齐霄说道:“这次宴会,我没打算请她过去。”


齐霄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宴席上都是男人。”孙成刚道,“有她在身旁,没有哪个男人会养好精神的。”


“老太爷,失陪了。”齐霄勉强说道,“我得回屋去哄哄那位小娘子了。”说完便走,孙成刚把手按在他肩膀上,看着他道:“你没来真是可惜了。一会儿我就叫人把那坛杏花酒送过去。既然有好菜,自然就要有好酒。”


“那你呢?”


“我要回我的房间喝酒。”


齐霄听了孙成刚的话,忽然道:“我陪你喝。”


“不必了。”孙成刚道,“你还是快些去陪陪那小娘子吧。”说罢,他带着笑大步走开了。


望着孙老太爷的背影,齐霄脸上露出一种很悲伤又很恐惧的表情。他发现这个老人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狡猾,可他还是要保持警惕。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对陌生人掉以轻心。


他陷入沉思。孙成刚为什么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自己的要求?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里出入自由?他难道是想像杀猪一样,把自己养肥了再杀?齐霄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必须要弄清楚,否则自己就会很被动,就会有危险!齐霄悄悄绕到孙青霞的院子,看见了朱槿。他在角落里偷偷刻了一只燕子,正要翻墙出去,就被朱槿撞见。


朱槿瞥见墙角的燕子,嘴角微微一勾,忽然冷冷道:“走开!”齐霄身形一闪,就见朱槿将一桶水泼在墙上,将燕子图案冲淡。


朱槿将齐霄领到一处角落,行了一礼,微笑道:“齐公子有何吩咐?”


齐霄低声道:“我就问你一句话,问完我就走。”


朱槿嫣然道:“但说无妨。”


齐霄道:“我再多问一句,你会不会杀了我?”


朱槿道:“那得看你要问什么。”


齐霄道:“孙老太爷有没有儿子或者女儿在总舵?”


朱槿想了想,道:“有。”


齐霄追问:“你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朱槿道:“知道。”


齐霄正要说话,朱槿又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齐霄苦笑道:“我还没想好。”


朱槿背过身,冷笑道:“那就等你想好再来找我。”


齐霄道:“我可以请你吃一顿饭,就去济南府最好的酒楼吃。”


朱槿道:“我不喜欢。”


齐霄道:“那……要不,我给你讲个好听的故事。”


朱槿霍然转身,柳眉一挑:“哦?有多好听?”


齐霄笑着道:“你想听吗?想听我现在讲给你。”


朱槿只好承认。齐霄道:“你知道我们齐家刀法是怎么练成的吗?”朱槿道:“你且说来听听。”


齐霄跃上墙头,朱槿居然也跟了上去。两人望着天空,齐霄娓娓道来……


故事要从齐霄八岁那年进神刀堂说起。


齐霄依稀记得,昔年自己曾是个体弱多病的小男孩,经常被乡里的同龄人嘲笑,被欺负。


这天齐霄又被村里的大壮二壮欺负,因为他偷了两兄弟家里的鸡。大壮一口咬定是齐霄偷吃了鸡,却不敢去找他的父亲齐思远告状,而是叫了一帮人把他围在墙角,对他拳打脚踢。齐霄忍受不住,大叫起来,抱着大壮的腿张口就咬,大壮疼得大叫,连喊了几声“放手”,一边喊一边捶打齐霄,可齐霄就是不松口、不放手。


喊叫声把周围邻居引了过来。齐思远听说此事,抄起木棒斥退那帮孩子,仔细查看自家孩子的身体,急道:“霄儿,可有伤着哪里?”齐霄却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勉强说道:“没事爹爹,就是受点皮外伤。”


“你这孩子……”齐思远话音一顿,板着脸道,“想变强吗?”


“想!”


“好,那就回家,收拾行李,跟爹爹离开!”


“可是爹爹,外面那么多仇家,我们还能去哪啊?”


齐思远摸了摸齐霄的头,微笑道:“傻孩子,你忘了爹爹跟你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爹爹要带你回神刀堂,教你武功!”


“真的吗?太好了!我要跟爹爹回家,我要学武功,我要变强!”


朱槿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齐霄也不理会,接着讲下去……


神刀堂号称“江湖第一大派”,由齐思远在十七岁那年所创。齐思远是个少年英才,十七岁时,他潜入泽州,凭借超凡的听力和臂力,于千步外搭弓射箭,杀死了金国统帅武仙;十九岁时又在昆仑山打败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雪域三魔”,被誉为“中原武林第一高手”。


魔教卷土重来,在武林中再度掀起腥风血雨。为了主持武林正义,齐思远在众人拥护下当选武林盟主,此后多次组织江湖侠士抗击魔教入侵,屡建奇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齐思远快意恩仇,却没想到自己落入了仇家精心设好的一个圈套。


三十二岁那年,他因为误杀了仇千仞的姐姐仇美仙而遭人非议,落了个“伪君子”的骂名。人言可畏,那些和齐思远结仇的人煽风点火,逼迫齐思远退位。


厌倦江湖尔虞我诈的齐思远纵然有隐退的想法,却不想背负骂名,谁知在一天夜里,他带着妻儿出门,回来时见神刀堂火光冲天,赶忙过去施救,在混战中救下了二堂主关沧海,也和孙老太爷反目成仇。


关沧海是齐思远的追随者,人称“关二侠”,神刀堂出事后,他掩护齐思远一路南逃,并与齐思远的仇家周旋。


齐霄的童年是在他父亲陪伴下度过的。他有母亲,可他的母亲已在他两岁那年被仇家给杀了。逃亡本就是个极悲惨极痛苦的事情,齐思远带着儿子四处流浪,四处乞讨,靠着好心人的接济勉强度日,齐霄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未能习武,被当地的孩子欺负,说他“有娘生没娘养”,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齐霄都恨不得扑上去猛咬他们一口。


到齐霄八岁时,齐思远收到关沧海的消息,神刀堂已经秘密完成重建,想请齐思远重新执掌神刀堂。齐思远欣然前往,但八年的逃亡经历早已消磨了他的斗志,他将堂主之位传给了关沧海,自己则潜心教儿子齐霄武功。


天绝刀是齐思远的独门兵器,也是神刀堂的镇派之宝。


当齐思远将天绝刀展示在齐霄面前时,齐霄的眼里已闪出一丝惊讶。


“爹爹,这就是天绝刀?”


“不错。”齐思远将刀的末端往地上一戳,“这就是爹爹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法宝——天绝刀。”


齐霄又问:“可为什么要叫天绝刀呢?”


齐思远说:“因为这把刀很特别,天下绝无仅有,能掌握这把刀的人也必须是当世无双的。”


齐霄兴奋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掌握这把刀?”


齐思远道:“你现在还小,虽然现在为父已替你打通了任督二脉,但以你的资质还无法掌握天绝刀,不过为父相信,只要你勤练不辍,终有握刀的那一日。”说罢,他将一把木刻的刀递给齐霄,“为父今日要教你齐家刀法的第一式——猛虎扑羊。”


猛虎扑羊是齐家刀法的基础招式,齐霄刚接触时急于求成,眼力不够、下盘不稳,经常被父亲不按套路出的刀打趴下,乃至一度想要放弃。齐思远对儿子要求严苛,从站梅花桩、打木桩开始,到腿绑沙袋上山、负重越野跑,就这样日复一日,不断锤炼齐霄的筋骨。齐霄咬牙坚持,终于在两年后学成第一式,在父亲的刀下走过了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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