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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别听陈耿的……他骗你，我们没吵架……是陈耿不想跟我过了……”袁小莉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扑簌滚落。
我甚是感动，将她抱得紧紧的，“你看，我根本没拨号，你上当了！”
“你骗我？”袁小莉猛然抬头。
“老婆，我是离不开你的。”我趁机道歉，“都是我的错。这是因为在这里工作，我的心情很烦躁，把你当成出气筒了。离开这里之后，我再不会跟你吵架了，咱俩这辈子吵的架都在今年吵完了。”
“真的？”袁小莉忽又沉下脸，“九姨说了，男人谈恋爱的时候一个样子，结了婚又是一个样子，有了小孩之后再一个样子，才不相信你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法门。老婆，看我今后的表现如何？”
“好吧。”袁小莉又说，“你要再敢跟我吵架，我就真的跟你离婚。别以为我吓唬你，我说到做到。”
“别呀！”我做了个害怕的表情。
“我就是吓吓你，可怜的孩子。”袁小莉瞥了一眼桌子，忽然没了笑意，“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儿，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你不喝酒刚好，沾酒就醉，还要买车的，醉了还怎么开车？”袁小莉说着，离开了我的怀抱。
“我心里有数。”
“不行！”袁小莉一脸郑重，“俺村就有这么一个人，酒量很小，但很爱喝酒。有一次，他喝吐了，刚出家门，就被一辆拖拉机撞死了。”
我吓了一哆嗦，声音也在发颤：“没这么可怕吧？”
“怎么没有，俺村的人都知道，怕了吧？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酒。”袁小莉抿嘴笑，“对了，离开这里后，你真的不跟我吵了？”
“绝对真的。”我忙不迭地说，“老婆，我不单不跟你吵架了，更不敢喝酒了。”
“你要记住你所说的话，可不准耍赖。”袁小莉眨巴着眼睛，“耿，我再给你说件真事。俺村就有这么一个男的，天天跟老婆吵架。老婆跟他离婚，他还不肯。左邻右舍的人都去劝过架，可他就是不改。不过，他从没打过老婆。有一天，他走在村前的大桥上，忽然一头栽下去，撞在一块尖角石头上，脑浆溅了一地，太恶心了！”
我吓了一跳，轻声说：“好端端的，他又没喝酒，怎会掉下去呢？”
“不知道。”袁小莉摇摇头，一脸无辜的表情，“别人都说，他是经常跟老婆吵架得了报应。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耿，你明白吗？”
“那……后来呢？他老婆怎么办？她总不能就一个人过吧，她是改嫁了，还是……”
“闭嘴！”袁小莉指着我的鼻子，“你管他老婆干什么？你看上他老婆了？那娘们都五十多岁了，你还想怎样？陈耿，真想不到你口味这么重……”
“明白了。”我忙说，“老婆，我再不敢跟你吵架了！”
“这还差不多，哼哼。”袁小莉得意了，哼着小曲，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经过这件事，使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女人决定嫁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把自己最温柔最真实的一面奉献给这个男人的准备。当这个男人真心爱她、懂她、疼爱她，她就会变成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果这个男人不懂得珍惜她、误解她、甚至谩骂或是使用家庭暴力，她就会把温柔深埋心底，也就渐渐地成了男人口中所说的泼妇。当有一天，这个男人发现自己的前妻也就是那个“泼妇”，成了别人的妻子却展现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和贤惠后，自然会感到很不可思议。其实，女人成为什么样的妻子，完全取决于老公。从某种意义上说，丈夫有塑造妻子成为贤妻良母的能力。
过了几天，袁小莉回镇上的计生办查体去了。回来后，她阴沉着脸，什么话也不说，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我甚是纳罕：“怎么了？谁得罪你了？”
“都是你妈！”袁小莉鼓着腮帮，目光冷锐。
“发生了什么事？妈打你了？”我更困惑了。
“她敢？”袁小莉生气地说，“你知不知道，她要跟咱分家呢！”
“很正常，不是都这样么。”我笑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准备个屁！”袁小莉冷冷地说，“她不要咱了，她嫌咱碍眼了。陈耿，你就是后娘养的！”
“别这么说，大家讲道理嘛。”我呵呵笑着，“结了婚迟早要分家的，父母不可能照顾我们一辈子。我从下了学就是自力更生，到如今还是这样。我希望你要学会坚持这种优良的作风……”
“陈耿，能不能先别耍贫，我跟你说正事呢！”
“我就是跟你说真的呀。”我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全世界都这样。父母为我操碎了心，给我盖了房子，还欠下一屁股饥荒。我们不但花不了父母一分钱，而且将来还要给父母养老钱呢，全社会都这样。试问有谁能不老？试问……”
“行了，我不是跟你说养老的事，养老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袁小莉面沉似水，“分家很正常，——你妈给你盖了房子？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呢？”
“我是说，父母盖房子欠下……”
“欠多少债跟你有关系吗？那几间破房子是你的吗？俗话说父债子还，所以你打算替他们还债？你见过谁分家还要饥荒的？陈耿，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没有，”我轻轻拍了一下脑门，讪讪笑着，“就是被驴踢了一下。”
“傻子！”袁小莉白了我一眼，“你妈有什么分给你的？给你房子了，还是给你钱了？就那么几间破房子，中间连个院墙都没有，还怎么分？我回家吃的那几顿饭，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你妈连一个钢镚也没花。再说，分家就是我跟你妈面对面地坐着说道几句就行吗？最起码找个证明人，白纸黑字写个清楚。耿，你说对不对？”
我一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便坚定地说：“老婆，你是对的，我支持你！”
“你支持管屁用？”袁小莉叹了口气，“你妈这叫办的什么事呀！对了，俺村就有这么一个女的，五十多岁了，家里只有三、四间破房子，还非要给两个儿子分家。没过几天，她去镇上赶大集，就再没回来。后来听人说，她被社会上的一伙歹徒绑票了，太可怜了！”
“别说了，我晓得了。”我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小耿，是你吗？”母亲接的电话，“活儿累不累？吃饭了吗？天气凉了，记得多穿件衣服，宿舍有空调吗？你都多大的人了，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过马路的时候……”
“妈，你别唠叨了，我……”
“唠叨是为你好。不跟你说这些，你知道爱护自己吗？咦，你说你有什么？”
“妈，我想跟你说……”
“耿呀，你不能怨妈唠叨，我咋不跟别人的孩子唠叨呢？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不是不放心你嘛……”
“好了，”我说，“我想跟你谈一下分家的事。事情是这样的……”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跟小莉都说好了，她也同意了，已经分家了。”
“妈，我咋不知道呢？”
“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你个大男人跟着瞎掺和什么，你老婆知道就行了。”
“娘儿，可小莉也不是很明白呀。分家是大事嘛，马虎不得……”
“分家能是什么大事？你见过谁家的孩子结了婚还不分家的？再说，这也是为你们好，省得你们嫌我唠叨。还娘儿，一点儿礼貌都没有，这要是……”
“老王，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吗？分家可不能草率，牵扯很多事呢。我看还是等我爸……”
“我说了就算，你爸有时候也得听听我的建议咧。还老王呢，简直没大没小，你爸敢这样称呼你奶奶吗？你爸要是敢这样……”
“老妈，我就跟你这么一提，谁知道会惹出你这么多话。分家这事……”
“你就不用管了，好好照顾自己吧。不是妈说你，你一点儿都不像你爸，别什么事都听老婆的，老婆说的就一定对吗？老婆让你杀人，你就杀人吗？这样的男人没出息，男人是做大事的，你见过哪个……”
“妈，以后再说吧。”我挂断电话，冲袁小莉咧嘴一笑，“老婆大人，搞定了。”
“搞你个头！”袁小莉黑着脸，“你妈非要分家，是吧？她骂我了，是吧？”
“没有。”我笑着，“我已经跟妈商量好了，等年底爸回来再说。”
“我都听见了。”袁小莉双手叉腰，“你妈是怎么骂我的？快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