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功成而退
一更的鼓声在寂静的夜空下于蜀庆城的各处响起，惊起一阵阵飞鸟乌雀向着城外的方向飞去。与此同时，匆忙赶路的光头男子面前，一道如飞鸟一般的身影从空中撩过，挡住了他的去路。
“何人？”
未等他再多问些什么，一道剑气已经划开空气来到他的面前。
光头男子侧身躲闪，就这短短的一息之间，他贴在脊背上的衣物便已经被汗水所浸湿。经此一击，还未立稳身形，下一轮的攻击便紧接而来。
在黑夜中，燎南之火的火焰当然很容易便引起他人的注意，但这并不代表，齐天弈就无法用其挥出剑气。
没有任何一道火光，但每一道剑气经过光头男子的身旁时，他都能感觉到这一刻有一股极高的温度在不断炙干他周遭的水汽，炙烤着他的肌肤。躲闪不及的几回，甚至还在暴露在外的手臂上留下了烧伤的红肿痕迹。
“你究竟是谁？”光头男子撤下一块衣物飞快包在了手臂上，夜间的凉风令他被灼烧的手臂产生阵阵刺痛。
“取你狗命之人……”齐天弈将剑身一横，再次腾空而起向着光头男子挥出一道道剑气，同时又将燎南之火换到了左手，右手紧握成拳，人魔同途迅速覆盖了上来。
借着剑气的拖延，齐天弈很容易便接近了光头男子，一个瞬步向前，右手蓄力已久的一拳朝着对方的胸膛狠狠打出。狂放的力量如潮水般泄涌而出，在还未触碰到身体时，光头男子的口中便已经喷出了一口鲜血。还想退走之时，齐天弈的拳却停在了半空中，所有的天地灵气化为了一道拳风直直地向前冲去，转瞬间便在光头男子的胸膛扭曲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还未来得及动用出自己的命灵，甚至是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喊叫，光头男子便已经被击穿了胸膛而一命呜呼。
在其身上搜寻了一番后，除了几枚钱币之外，齐天弈再无发现其他对于他来说有些价值的东西。确认无误，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木哨，用力吹了下去。
寂静的夜空下，哨声并未如约响起，但齐天弈已经收起了木哨。不远处，空中的一只鸟兽拍打翅膀的声音愈来愈近，齐天弈也扔下了尸体，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不过一会，一只足足有半个孩童那么高的大鸟从夜空中落了下来，因为通体呈墨色，因此寻常人极难在夜晚发现它的存在。在它降落到尸体旁不久后，两道黑影也随之到来。
“下手竟然这么狠，周边都没怎么留下打斗的痕迹，看来论实力完全是一边倒……”
“哼，如此小事，也不知究竟是哪位大能肯抽空来接下此事。”另一人一边说着，一边调用真气翻转过了光头男子的尸体。
检查完面相无误后，他用真气托起了尸体，而胸膛上的大洞也被他用真气封住再流不出一滴血。而另一人则是往四周洒出了一种白色的粉末，一落地便发出了细小的“噼啪”声，所有飘在空中并不断扩散的血腥味立刻被控制，随之这些声音的弱下而一点一点消散，直至完全消失。
漆黑如墨的大鸟再次起飞时，这条巷道中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异常之处，所有可能会引起过往之人怀疑的地方，都被数道真气给消除，就好像是有一位画师，潇洒地提笔一挥，为这显得有些许残破的画卷填补上了缺陷之处。
……
“大理寺已经传来了消息，那人确确实实已经被斩杀，酬金已经放在了你的房间内。另外，按照林老的意思，希望你能早日动手去设计射天狼的核心，朝廷中已经开始对他老人家施压，虽然即便完成不了此事皇上也不会拿他如何，但我想若是能办成，打压打压他人的势气，也不免为一件好事。”
“我都懂，李叔您放心吧，对于这块核心，我已经有完整的制造方法，成品完成之日不会太久——我本就打算今日开始动手。”
“那便拜托了。”李昭阳微微颔首，走出了齐天弈的房间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西北望，射天狼……若是我没有出现在蜀庆城中，您老人家又怎会去揽下这个半杆子搭不到白夜馆的差事……”齐天弈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图纸，上面所画着的赫然是射天狼的核心部件。
同时，齐天弈又取出了另外几张李昭阳交于他的由其他锻造大师或是机关暗器师完成的图纸。奇怪的是。与这些图纸相比，齐天弈手中展开的那张，竟出乎意料的简洁，无论上面所标注细小部位还是空白处的补充，都远远不及其他的几张图纸。
“林老，您终究还是同孔老不太一样。您的心，还是向着炎国的高堂之上，向着大炎的寸土江山，向着万千大炎的子民……您所做的一切，还是为着大炎而去，包括着射天狼……”
齐天弈将手中的图纸都展开摆满了整张桌子，重重地叹出了一口气，似乎其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五亿言表只能在这一声叹息中吐到体外。
林沧海想要，其实并不是最为完美的射天狼，实际上不管齐天弈再如何改善，也终是改变不了其根本。那已经完成的几张图纸，随便选择其中的一张，都是足够来堵住朝廷中的那些闲言碎语。
林老想要的，是自己从孔老那里习得的出神入化的机关暗器技术，那炎国的机关暗器师耗费了几十年都未能涉足的领域。
想到这里齐天弈不禁对自己感到些许的好笑、嘲笑。
到底，还是在蜀庆而非孛临。到底，四国虽有需共同面临之敌，但欲相互吞并之心，还是在几位帝王和皇位之下的众臣心中依旧根深蒂固。
“齐天弈，看来对于这云谲波诡的浮世，你了解的仍只是冰山一角……”齐天弈缓缓直起身子，勉强挤出了一个淡到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容，“不过，好在我还知道，该如何悬崖勒马……”
他的图纸之所以会如此简洁，并非是他将那些关系到孔老教给他的都未写上。实际上，他的图纸确确实实只有这样的一些细节，但其成品后的功能和效果却依旧在其他的几张图纸之上，换做任何人过来，都没法说齐天弈未尽到全力。
但这张图纸中，也同样没有出现有关孔老书中所留下的任何技巧。
“这是我的成果，只由我一人开创出的技术，但也只限于射天狼这类武器的使用……林老，您给的那些人情，我还了，但您真正想要的，恕我恐怕是给不了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