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长离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听闻此言,其余三人皆不由得惶恐万分,面面相觑——
她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她不是应该在七玉潭吗?
不是说三日为限,这才不到两日啊!
糟了,瞧这架势,是向我们发难来了……
仿佛相互之间都满腹疑问,既不得解又后怕,纷纷局促难堪,不知如何应对眼前此景。
毕竟叶长离不同往昔了,九牙山的弟子们听的听过,见的见识过,都说叶长离现在变得脾气暴躁,冲动易怒,实在不好惹……
他们当然也只敢在背地里说道,哪里敢与她正面冲突呢?且不说叶长离现在还是九牙山的人,山主与长老们都是认的,她辈分在这儿摆着。就算是一句话不对动起手来,他们几个合起来也讨不着一丁点儿好处。
而站在最前端的青风,双目圆睁,直直盯着叶长离,半晌没憋出一个字,全只顾得上惊恐了。
但与其他人不同,叶长离细细看来,觉着他一脸错愕之余,却还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之所以难以察觉,想来也简单,便是旁人不知晓内情,可她自是不一样。
叶长离一想到此处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自觉还没到发挥的时候,于是强行沉住气,又慢悠悠地朝青风走近了两步,故意拿起一副阴阳怪气地口吻,道:“怎么你一见我,跟见着鬼似的?”
这言下兴师问罪之意已经呼之欲出了!青风立马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略为失态,遂赶紧收敛了神情,强装作不慌不忙道:“我……我们只是觉得意外。”
我们?叶长离不禁眉梢一挑,对此感到不适。心下便暗自思忖,青风这人秉性,实属要不得,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他这种人估计就算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其余三名弟子却没这细腻心思,又或者该说他们纯属不长脑子。
他们这些人也只有听风便是雨、拉帮结派在行,眼下不仅没觉出青风这话的机巧心,还连忙“对对对”的,在一旁随声附和。
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叶长离心底顿时有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油然而生,将来九牙山要是交给他们这些人,实乃无望了。
“你怎么……突然好了?”
还是青风突然的问话将叶长离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亏得他还敢直截了当地问这话?这下令叶长离愈发觉得此人的确与莽夫无异,一点谋略都不懂,还学人背后算计。
不过说起来自己为何突然好转,她却也不清楚。
在潭边晕倒之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然如同腐朽空洞的枯木一般,这一倒下,便再无复苏的可能。
叶长离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岂料当她再次恢复意识,竟出奇地感受到淮庸师叔所言之“生机”——灵息重聚,灵力回盈……灵根竟当真是枯木逢春了!
怎么做到的?她又哪里知道呢?叶长离也觉匪夷所思,她不过是睡了一会儿,甚至都没在七玉潭待满三天……总归不会是上天保佑吧?
缘由为何,叶长离打算先见着淮庸师叔再说,如此奇迹令她不免担心,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眼下青风既然主动问起,叶长离心思一动,打算借此好生与他说道一番。
她倒懒得计较敬称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见我没死,你很失望?”
这话堵得青风哑口无言,叶长离也料到,像他这般虽然本事不大,但心比天高,自然也不肯低头辩解,不过叶长离更不想听他那张臭嘴口出狂言,于是没给他还口的机会,便又一转话锋,道:“我此番过来是想看看,你们平日里有没有勤加修习呢?”
叶长离边说边往侧方踱了几步,这话显然是对所有人说的。
只有一人忙不迭换上一副恭敬姿态,答道:“叶师叔,弟子们每日都在修术练气,不敢怠惰。”
“是么?那……可有常去藏经阁读书?”
“两日一去,未曾落下。”
“如此说来,还算勤奋?”
“叶师叔过奖了。”
叶长离一面与别的弟子说话,一面留意着青风的表情,他既是戒备,又难掩愁容,好像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你们可曾在书里读到过一种虫子,名字叫血蛮?”
果不其然,听到“血蛮”二字,青风乍地双瞳一震,转瞬脸色变得煞白。他似乎浑身僵直,一动不动,就连目光都不敢有丝毫偏移,只死死盯着前方,满布的难以置信之下,却让叶长离看出了一丝失神。
“血蛮?没……没见过,这是什么样的虫子?”
“啊,我忘了,”叶长离故作夸张,绘声绘色地解释道,“你们确实应该不知道。《百物集》里提到过血蛮,这是一种吸血虫,通体黝黑,小指那么长一条,能悄无声息地钻到你们的皮肤底下,把你们的血都吸干!”
“啊?这……这……”光是听着,几个人就感觉到手脚发麻,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百物集》此书在收放在第五峰的藏经阁内,你们自然是没见过了,那你呢,青风?
叶长离又有意无意地踱回到青风面前,一改方才的松弛,转而脸色蓦地收紧,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血蛮的呢?”
“我……”青风猛地被问 住了,又许是被叶长离的寒气逼人的气势震慑到,一时慌了神。但他磨蹭片刻,又缓过神来,强作镇定地反问回去,“你这话是何意?”
他的嘴硬辩解都在叶长离的意料之内,她便也不恼,继续不愠不火道:“我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想找出利用血蛮给我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一听这话,其余三人都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向青风,那大惊失色的样子,好像也万万没有想到青风会干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举。
叶长离默默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甚觉好笑,他们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神情已经将青风出卖得干干净净了。
“你是在怀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