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年轻人,你以为找个门派作为盟友,蓬莱仙岛一行就能保你们平安?在本侯看来,皆是笑话。”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战场,不懂什么叫杀伐!”
李霜怀盯着此人,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但就是说不上话。他感觉一股逼迫咽喉的气息涌入胸怀,无论怎样也不能言语。而且冷汗随之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许久,他极为努力地张开了口,回复了一句:“原来是烽火盟的战疆侯前辈,晚辈听闻您常年征战各派,战功显赫。今日见您本尊,失敬。”
“您可以不把我们一行人当回事,我们也没必要把烽火盟当一回事,就是这么个道理。”
霍——!
战疆侯一柄精铁虎纹长枪,直接扎在土里,长枪发出嗡嗡的低鸣。然后双眼死死地盯着李霜怀。
李霜怀快要吐了,这种压抑的气息,犹如血海中洗浴,犹如大雪中赤身,更犹如在万丈海水中挣扎。他不知道这战疆侯的气势竟然如此强大!
“年轻人,报上你的姓名,登岛第一个先杀你!”
“咳咳……呵呵!前辈是不是糊涂了。登岛第一件事是寻宝,而不是互相厮杀,找到宝物才是夺宝厮杀之时。”李霜怀此话一出,语气堪比九天大鸟。
孤傲,不输于逼迫,孤傲的品性让内心在海上燃起滔天巨火。
方誉城也静静地看着战疆侯的盔甲,然后抬起双眼,回应道:“难不成,前辈想在这里,击杀我们不成?!”
“哈哈哈,就凭你们?在这里杀你们,只会弄污了烽火盟。你们要死,也死的不为天下人知晓。”战疆侯冷冷的一句话,像是深冬夜里的寒霜。
他这话,像是一根刺,扎入了李霜怀一行人的心里。
老匹夫,我们登岛见!李霜怀怒视战疆侯转身,心中压抑着一股烈火。
言罢,战疆侯将长枪收起,提着缓缓离去。然而刚才的对话,十足令李霜怀一行人心里七上八下,万一双方真在岸边动起手来,未必能赢战疆侯。
“看到没,霜怀老弟,他所站的水蕻之处。”方誉城用纸扇拍了拍李霜怀的肩膀。
他双眼看过去,战疆侯所在的地方,水蕻均已俯瘫在泥土上,颜色也都变为惨白。这一幕,令他自己着实难以相信。
方誉城解释道:“这就是战疆侯的杀伐之气,他常年杀戮,体内杀伐之气极重。他刚才散发出来的气息,连我们都梗塞难语,别说是草木牲畜了。”
“我不明白,你刚才跟他较什么劲?这下好了,树立了这般恐怖的敌人。”
李霜怀闻言,却是淡淡回应:“我知兄台心意。但是我李霜怀不认命,我不晓得此人何等能耐,但是受如此压制与讽刺,若无反唇相讥,不如自行了断!”
元聪师姐此时也附言道:“登岛寻获宝物后,战疆侯未必如愿。刚才我看了一下,各大门派派出的皆是不输于战疆侯的高手。此行我等千万小心,应该随时调整策略,伺机而动。”
“什么?都是不低于战疆侯的高手!我看看。”
方誉城环顾了各门派一眼,而后低头叹气:“唉,我真想回家。”
大船终于出海,激荡起无名的浪花,水气缭绕成烟雾,环环蒙上了船头。李霜怀与方誉城二人,站在船头,静静看着清晨的朝霞与天边的暖云。
“誉城兄,此次你怎么不随儒门,而与我们同行?”李霜怀侧过脸,笑着问了一句。
“此次仙岛一行,本无我任何事。只是我到煌州城游玩,恰巧碰上了你们。”方誉城哈欠一打,合上纸扇,举起双臂伸了个拦腰。
李霜怀低头看着船前劈开的巨浪,而后淡淡说了一句:“谢谢你,誉城兄。”
“嗯?什么?”
“没什么。”
他真想将誉城兄的身世告诉他,但是想到仙岛一行,可能还需要儒门帮忙,便忍了下来。至少现今不可,等到归来之时,要讲誉城兄的身世说出来,的确需要一个机会。
一想起易吉居士身死,心里就难过万分。此行倒是未见那红袍青年,不见他也好。
呵,还惦记人家的身世,自己的身世也是个谜。找寻自己的身世,从何谈起?
忽然,海面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前面的众多船只来不及躲闪。统统被卷入下去。船上的人大喊救命,却得不到一丝怜悯与帮助。而且从巨大的漩涡里,慢慢探出了一个黑色的头。
“糟了,是黑鲨!”方誉城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面色,双眼恐惧而颤抖。
“誉城兄,这就是传说中的黑鲨?”李霜怀看了看方誉城,又看了看漩涡中游荡出的庞大黑鲨鱼躯体。
“没错,只不过这只黑鲨还未成年。若是成年,恐怕得玄阶高手联合一起,才能将其击杀!”
几个压抑的呼吸之际,风清卷云楼一人飞在空中,长剑一出,挥剑一劈,漩涡顿时炸裂。战疆侯也飞在空中,长枪化身巨大,直接一枪戳入。
黑鲨受伤,腥红色的血流淌漫溢开来。
然而它并未死心,直接跃出海面,尖牙血口咬向战疆侯,战疆侯双手结印,体外凝炼出一个银色护罩。黑鲨巨口与护罩相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之声。
“常词绣楼主,你还在等什么?!”忽然听到战疆侯大声喊到。
常词绣双手结印,长剑化为数十道剑光,只听一声“去”,剑光纷纷刺向黑鲨。
黑鲨受到重创,重新回到漩涡之中,隐没了身形。
然后海面恢复平静。众人兴奋不已,大声欢呼。这一幕看得众人心惊肉跳。若非清风卷云楼与烽火盟出手,众人的生死恐怕由不得自己,只可听天。
“清风卷云楼三楼楼主,常词绣。原来是他……”方誉城喃喃到。
“哦?誉城兄可认识此人?”李霜怀淡淡问出。
“嗯,霜怀兄弟有所不知,这清风卷云楼一共七层,从修为最低到最高,自第七层往上。最顶层是清风卷云楼楼主,夜孤鸣。这常词绣乃是第三楼的主人。”
“这常词绣楼主,如今的修为怕是已达玄阶中期。与那战疆侯不分伯仲。”
李霜怀很感兴趣,接着又问道:“夜孤鸣,好名字!方兄可知这清风卷云楼楼主,夜孤鸣是何人?为何六名高手都听从于他?”
“呵呵。夜楼主。霜怀兄弟可曾听过一首诗?”
“一首诗?”
“昨日西山过,月华似披霜。白马蹄声疾,不想夜孤鸣。”
“这是何诗?看似最后两句毫无关联。”
“嗯,意思就是再富贵的人,都不愿记起夜孤鸣。”
“莫非让人难以割舍?难以靠近?”
“夜楼主原本是江城一家富户人家子弟,年少时离家出走。因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位高人,修炼不世之功法《夜七重》。后打遍天下无敌手,然而他心高,遇上了青峦宗上一任宗主万重山,终战败。”
“那一场比试,惊天动地。万宗主也只赢得一招。后来夜孤鸣便南下,建立了清风卷云楼。”
李霜怀心里不由得敬佩这位夜楼主,也想念起老宗主。能与老宗主打得难解难分,此人的确乃天下翘楚。
“可是那首诗,到底说何事?誉城兄。”
“唉,夜孤鸣这个人,依照我家老爷子的话,难以琢磨其心思,但爱闲聊风花雪月,难以割舍乃是他自年少时很重情义。我家老爷子说他这个人,城府之深只有天知晓,对情义看重要比海还深。”
那为何清风卷云楼要噬魂珠呢?李霜怀想不明白。
既然是重情义之人,按理来讲应该知晓大义,分得清黑白才对。
“这种场面,的确不需要夜楼主亲自前来。”
“呦呵,霜怀老弟这话倒是有点意思。”
“可霜怀老弟为何不直接御剑而行,前往那蓬莱仙岛?”
“呦呵,誉城兄这是考验兄弟闻识吧。都知道这片东海,不只海里有妖兽,天上都有妖兽,兄台是盼我早点死?”
众门派的船只在海上继续前行,还未知等待多久,才能到达那仙岛。天色渐晚,明月出东海,海面开白花,一片一片跳跃入眼,就像等待的梦让人无处安放寂寥之心。
忽然,天空一片乌黑,明月被一群群巨大的红眼黑鸟所掩盖。黑鸟那血红的双眼,飞快地逼近,叫已入梦的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