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秦富贵当侦缉队长不同于别人的高超之处。
如果问题都是直接问,凡图谋不轨的,必然早有准备,早就预备了至少几十种回话,很不容易漏水。
只有那些似乎根本搭不上界的问题,才能突然让对方无所适从,要不就说实话,要不就是不愿说实话,从而张口结舌傻眼。
小掌柜点头道:“当然听说过。不过,只是从未见过秦大队长真容而已。”
“哦?你听说了什么?”
“听说秦大队长到东安两年多,东安治安效果明显好转,市面上很平安,这跟秦大队长和您的手下,还有这里国民革命军长官老总们的辛苦分不开嘛!”
这年轻掌柜会说话,还把边上的兵们都捎带恭维了一下。
秦富贵想:“他妈的,你小子这也是一个滑溜货,说话都溜边,不见什么实货。”
不过秦富贵最想听的,还就是这样的几句溜边话。
他猎艳心狠手辣,不顾其它。而事后和平时,他仍极在意别人的议论。
听不见则罢,听见了,明明是他自己做过的,他也要计较,要收拾议论的人,更不用说是假如真有人当面说他干的丑事,那很可能是当众翻脸,事后再极度地报复。
秦富贵又笑了:“好,有你小老板的这好话,我和弟兄们,还有国民革命军的弟兄们,就是再辛苦,汗珠掉地上一摔八瓣,也是值得!”
突地话头一转:“哎我说小掌柜的,你们木器行,做工棚子大不大?”
小掌柜的笑嘻嘻道:“还行吧。大多活儿在棚子里做。秦大队长您知道,这木头,也是最好不见水,少见太阳。”
秦富贵笑道:“这和我想的一样。哎,我说小掌柜的,你怎么这脸不像是做木匠的,倒像是风吹雨淋带大太阳晒的。你不会成天爬山跑路晒太阳吧?”
又是横着一棍!
小掌柜的笑了:“人说秦大队长明察秋毫,今天见了果然!秦大队长,您是看在下脸黑是吧?不瞒您老人家,”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拨不开面子,还是说了,“在下原本是挖煤的出身,所以脸黑一些,让煤末子腌的吧,见笑了,哈哈!”
不管煤末子能不能把人的皮肤腌黑,就小掌柜这不怕说自己过去吃苦的低贱生活的勇气,就让旁人感觉“不俗”,正是“英雄莫问出处!”
这马车和几个人早就让到路的一侧,让那一半路面好继续过进出城的人。
有路过的人见兵和百姓一群在这边说得热闹,稍稍凑近些看。
一看清认识的秦大队长,赶紧走了,还悄悄传言前后,不一会儿,眼看就这一小堆人在这城门一侧边上,附近都干净了。
跟前的排长和两个兵外带俩侦缉队员,刚才听秦大队长似乎话里有话,也都有了些戒心,“不会这就查到了可疑的贼匪吧?”
现在听小掌柜对答如流,且坦诚率直,心道,“难怪得到老板重用,妈的,就是能当这么个辛苦的小老板,也不容易,口才本事,都少不了!”
不料秦大队长还没完。
就听他笑说:“啊?挖煤的出身?小掌柜,你这说辞,也来得太怪了。你不会是现编了瞎话,着急要过去进城吧?啊哈哈!”
小掌柜的依然陪笑:“秦大队长您说在下跟您说假话?哈。在下在外走动不多,也知对您秦大队长的提问,绝不可乱说。
您的职责,就是找出不诚不良之徒嘛。在下句句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