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跪倒的人们开始小声窃窃私语。
就在大家都低着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时候,面前的倾城筱雪突然一高挑起,一个起跳蹿到人群最靠前的几个人面前,伸手扯过离她最近的一个富家公子的衣领,狠狠拉到自己眼前,鼻尖对鼻尖地等着面前的人,突然毫无形象地站起身,弯腰对着年轻公子尖叫道:
“我杀你怎么了?再惹我不爽,信不信我杀你全家!哈?”
随着倾城筱雪的站起身,被她揪着衣领的公子哥双腿一软便直直跪了下去。
这一句狠话震得被揪住衣领的富家公子周围的几个人整齐划一地一个哆嗦坐倒在地,个个都是浑身颤抖面色刷白。
气场强大的面前人额前的几缕碎发在微风中如同它主人一样飞扬跋扈,此时逆着太阳光,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这时,教练场上瑟瑟发抖的富家公子们,这才看清面前的人长了副何等尊容。
额,在座的各位都来看看,面前这位是不是彪悍的揭皇榜,砸兵部的那位大爷?
被吓得屎尿横流呆若木鸡反应能力停滞坐在地上的和瑟瑟发抖两股战战站在人群随时想溜却又怕被一箭射死后面的各位富家公子揉了揉眼睛。
没错啊,这就是彪悍的揭皇榜,砸兵部的那位大爷!
哎哟,早就听闻这位大爷的光荣事迹了,如今终于亲眼见识到了,这人果然和猜测中的一样是个疯子。
这货绝壁不是古代慈善机构头号善堂里面排号长大的孤独儿童。
他这是纯现代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里,没被关住而裸奔出来的科研产品,就是非人类啊!
此时此刻,在教练场上的人们全部都被这“无双国士”夜大爷霸气侧漏的彪悍威仪给震慑住了。
全体安静的或坐或站,老老实实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倾城筱雪满意地看着这个场面,侧过头,连忙看向玉子城,示意他赶紧接场子。
然而,这个时候的玉子城却摆着一脸狐疑的表情盯着倾城筱雪。
却眼见着那边刚才还彪悍无敌指天骂地的 “无双国士”夜小四,正嬉皮笑脸对着他挤了挤眼睛,随后又是温和友好的一笑。
这货怕不是个真疯子吧?
虽然脑子里有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但看到夜小四脸上那一抹对着自己的温和笑意。
玉子城一潭死水似的心底微微漾起一圈暖融融的涟漪。
那如同冬日三九般冰封雪覆的心,似乎被谁强行扯开一个口子,于是一丝暖风就这样吹了进来。
玉子城,也就是倾城凌霄。
自从他奉师父命令离开应璇门回到京城,被师父强行封存了有关夜小四的全部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曾经爱过一个姑娘,是醉红楼的头牌,名叫霏雪。
这姑娘在那醉红楼大火之后,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回到越国京城,自己也随之封存了自己的那颗心。
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路,无论成败,自己都将双手染血的登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师父说:心中的情,爱,自然是越少越好。
姨夫说:心中的爱多了,自然就狠不下心。
自己的姨夫玉大人,在外人眼里看似父慈子孝的种种场景,在关起门来的时候皆是虚假作态。
那些所谓的虚假姿态,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看,撑撑面子罢了。
这其中,有的不过是利益共容的‘父子’关系。
尚书令需要一个年轻有为,可以在朝中揽过军权的儿子,而玉子城需要一个坚实有力的朝中大员的后盾。
还有那位高贵的清宁郡主,也就是他的结发之妻。
任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玉子城的此生竟会这样为了权力和谋略而被迫联姻。
当一身艳红喜服金冠红冕,骑高头大马,身带红花。
一路招摇,吹吹打打迎亲,惊天动地地娶了高贵的郡主。
当夜幕降临,万籁俱静,二人相对。
掀开红盖头的那一瞬间,看着金色凤冠下碎金帘幕遮挡着,清秀的眉眼。
他仿佛又看见了残存印象里,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压抑许久的欲望,如同囚禁了多年叫嚣着一朝出笼的饥狂猛兽。
一夜疯狂,毫不怜惜。
这一夜从此掀开另一个篇章,高 官子弟,衣食厚禄,佳期眷侣,功成名就。
他与这位郡主,是爱吗?
是想要一起天长地久,执子之手吗?
不,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场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无关恩爱与否。
彼此之间维系的,不止是一场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还有彼此身后的家族威望荣光。
曾经,是那样高傲冷清的应璇修仙弟子,那么的看破一切,那么的清心寡欲。
而如今,却不得顺应命运的安排,服从姨夫的旨意,不得不踏进这污浊的官 场仕途。
还要耐着心思来维持这尔虞我诈的官 场关系。
短短这几年,经历了这许多突如其来的变故,相遇,惊喜,分离,诀别,孤独。
这颗年轻的心,再也感受不到世间的人情冷暖。
这双深邃的眼,从此已然变得似这般冰冷麻木。
也许,人的一生便是如此,如此便是一生。
可是今天,突然之间闯入自己视线的这个叫夜小四的少年郎。
却让自己的生活突然有了一丝丝微小的生气。
那一抹浅笑,熟悉,又陌生。
这一场闹剧,亲近,又疏远。
看似一场无稽的闹剧,其实,他这是在帮他啊!
想到这里,玉子城立刻收回了渐次飘远的思绪。
向着不远处正看着他的夜小四,深深滴一点头,转身面向教练场上或坐或站的一众贵族子弟们。
抬起头,挺起胸,眼神里带着无比的威严,开口命令道:
“全体起立,集合!训练,即刻开始!”
刚被吓瘫了的那区区三百来人,被夜小四吓得魂游天外。
此时此刻的大脑哪里还会思考什么?
又被玉子城这么震天动地的一吼,惊得全体乖乖滴听话,趔趔趄趄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开始整队。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人群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刚才被夜小四射了一箭倒地身亡的白衣少年,去哪里了……
倾城筱雪,不,确切滴说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真正的“无双国士”夜小四了。
夜小四满意地一笑,看着玉子城军威严紧地开始整队,开始训练。
终于放心地长长舒了口气。
伸起两只胳膊抻了个懒腰,活动着胳膊转身离开了教练场。
从教练场往前院走,穿过一道朱红大门,夜小四走在右手边绿漆红栏白墙灰窗的两侧回廊上。
看着被阳光笼罩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异常的安静,有一丝不平常气氛。
这样想着,便走到了兵部大堂的后门。
迈过门槛,一步跨进兵部的议事大厅,脚还没等落地,便听见安静的大厅里鸟语花香,一派春的气息。
似乎有人正吹着口哨逗鸟。
而且这气氛在安静的大厅里显然太过诡异。
平日里的议事大厅,几位兵部元老级的老大人们都会聚在一起,翻着兵书指着地图吵得面红耳赤。
今天这么安静?
夜小四满脸狐疑地走进了大厅。
透过纵向摆着的两排书架才看清,空无一人的大堂里,正站着一个身着墨绿色锦纹便衣的大人。
这位大人正背着一只手,站在窗前,伸着一只手使劲逗着窗外伸进来的一枝树枝上的红毛长尾巴鸟。
看到这个场景,夜小四不禁扶额叹息。
话说赤鸢儿这红毛长尾巴鸟,在平时那是高傲的紧。
一向标榜自己是一只稀有奇禽,饥餐外国进口高蛋白油炸食品(沙虫),渴饮纯天然绿色无公害饮料(白开水),生活上一直保持着“三低作风”。
低盐,低碳,低调。
像今天这么不知羞耻地叉着两只腿,张着翅膀竖起一身的毛,甩着两根长尾毛毫不知耻地抖屁股,一定是有人夸他了,而且把他夸高兴了。
夜小四眼珠一转,后退两步退出大堂后殿门槛,作势马上跨进大堂。
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哟,我说今儿赤鸢儿这么高兴呢,这是哪位大人光降我们兵部了?蓬荜生辉啊……”
话说完,站在窗边的那位大人听见后堂有人进来,便慢悠悠地转过身来,迎着夜小四,一脸友好地点头微笑。
这关注残障儿童一般的善良目光,在此刻看上去十分友善。
如果不知道这位是纵横官 场数十载,辅佐两代帝王的二朝元老,深谙权术谋略的老狐狸的话。
夜小四还真要以为这是城东善堂的金主爸爸登门施舍兵部了。
然而,一向与兵部势同水火,朝堂上没少给兵部这群老家伙挖坑填土的文臣之首今天却登门造访武将老巢兵部大堂。
事有反必有妖,恐怕这是黄鼠狼来给鸡拜年了。
一时间,夜小四和玉尚书两个人一左一右对视着僵在了原地,现场一度陷至尴尬境地。
夜小四连忙轻咳一声,瞬间打起官腔,对着面前的这位一脸慈祥的玉尚书,规矩地热情行礼,一个下腰13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