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抬笔描画,时而敲击电脑。
更有一些人,他们是这城市的清洁工人和护路师傅们。
燥热的天气,他们坐在树荫下面,随手扯一片宽大的梧桐树叶当做蒲扇在手里扇着。用浓重的地方口音,互相打趣。
这是,一个火热的夏季。
也是一个,无聊的盛夏。
下午。
居于Q市滨海新区的Q大校园,一面靠山,三面环海的地理位置堪称Q市一绝。
此时火辣辣的太阳已经微微向西边偏斜,在绿树和海面的重重包围下,热度也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还没到下课时间,校园里还很是安静。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翘课或者没课的学生在校园林荫小路上嬉笑走过。
五号教学楼前,学校花了大把的银子建一个美轮美奂的音乐喷泉。
这么热的天,成串的水晶珠子一样的水流,随着优雅的钢琴曲变换着方向,姿态。
激起的层层水花水雾,映衬着白色大理石的西式雕像灰色假山,更显清凉。
如沙漠绿洲一样,引得路过的师生都跑过来消暑。
三号教学楼后,学校挖了一个圆圆的湖,湖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小瀑布。
清凉的水流沿着爬满了绿色藤条的假山上直直坠入湖水,带起一片“哗哗”作响。
几个女生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一边低声说的什么,一边撕扯着手中的半块面包,抬手把碎屑扔进湖里喂鱼。
翠绿的湖水中肥胖的小红鲤鱼们,头挨头,尾靠尾,成群结队的蜂拥过来,争相抢食。
引来女孩子们阵阵欢笑。
一丝细小的凉风从海面慢慢飘起,灵巧地越过海边茂密的矮树丛,越过校园西南角生活区,看准了最中间的女生寝室三号楼的306寝开着的窗户,调皮地钻了进去。
窗边垂着海蓝色的窗帘,在微风的拂动下,微微动了动。
这一动,便轻轻滴带动了上边窗帘杆上的滑轮。滑轮不情愿往边上滑了一下,发出“哗啦——”一声。
同时,一只静静爬在窗帘边沿上,瞪着大眼睛,掸翅膀上灰尘刚掸了半只翅膀的的苍蝇,受到了惊吓,“嗡——”地飞了起来。
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在脑海里像一根毒刺一样深深地插进了脑神经。
像一株蜿蜒生长的毒蔓,迅速生根发芽,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瞬间,遮盖了所有光亮,大脑中被黑暗死死笼罩。
满目瞬间黑暗,记忆到此,突然终止。
倾城筱雪叹了口气,双手捂上发胀的太阳穴,轻轻地揉了揉。
每次都是这个样子,总是到最关键的时候,记忆被强制卡断。
再抬头看着面前的姑娘。
发现这位姑娘已然被自己的混乱记忆,吓得目瞪口呆了。
倾城筱雪低头,微微弯起唇角,一阵苦笑。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姑娘却强自定了定神,侧着头稍微思考了一会,便低声开口。
“这位姑娘,你……刚才的回忆,很特别。”
倾城筱雪听到她这样说,惊讶地立刻抬头,一双狐狸眼狠狠盯住面前的姑娘,颤抖着声音,张开嘴,嘶哑的声音从干涸的喉头挤出。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面前的姑娘浑身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连忙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含糊地说:
“额……我,我是说,那就是……”
见她迟疑的神色,似乎知道什么真相,却一直犹豫。
倾城筱雪立刻跳起来,使劲攥上她的一双手,使劲捏着她的细长手指,急切地问道:
“快说,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快说啊!”
似乎是被倾城筱雪的激烈反应吓住了,姑娘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才犹豫地说道:
“我,我看到的那些场景,都很怪异。恕小女子愚昧,并不晓得那是什么。”
倾城筱雪失望地松开捏着那姑娘双手的手,叹了口气,失望滴努了努嘴,冷笑一声,道:
“哎呀,还以为您老人家能有多神呢。原来也不过如此。真是浪费感情。”
转身,背向姑娘,不再说话。
姑娘看着她失望的样子,面上有一丝不忍。
下意识地攥上了自己那一双被倾城筱雪的攥的发白的手指,姑娘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倾城筱雪似乎是一直在等她回话。
“嗖”地一下回身,瞪着面前的姑娘,一双狐狸眼瞬间横眉倒竖,开口吵嚷道:
“当然重要!我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到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你说,这样的日子怎么活啊?”
那姑娘一脸镇静地听着,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敛,低下头,作沉思状。
同事也遮盖下了她那一脸迟疑的纠结。
倾城筱雪叹了口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现在身边连个熟人都没有。谁也不认识。唯独记忆里有那么一个人,似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是与他一起的。我现在一直在找他。虽然他以前为了娶别的女人,抛弃了我,可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和他再继续纠缠什么。只是想问问,我究竟是谁。”
那姑娘地头听着,脸上已微微动容。
慢慢滴站起身,走到倾城筱雪身边,一抬手,拉住了倾城筱雪的手。
“谁说你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呀?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熟人,还不都是从萍水相逢而来。如果你要熟人,那么,我算一个吧?”
倾城筱雪豁然抬头,对上面前的姑娘一脸清淡的马上要坐化仙逝的无害表情,轻轻滴笑了。
不知哪里有微微的暖风吹来,心底似乎有一朵花,正在因为面前姑娘的一句话,而悄然盛开。
“我们这算……”
面前的姑娘轻轻一笑,打趣地说道:
“不打不相识。”
古香古色的卧房里,处处透露着简单而清爽的气息。
全然一副陌生的民间居所,此时,此刻。
她们二人相对而立,看着彼此眼中微微闪动的光亮,不约而同地笑了。
一身男装的倾城筱雪,帅气地一甩青色的衣襟,抬手抱拳向着面前的姑娘,恭恭敬敬一个平礼:
“在下,应璇千绝弟子,倾城筱雪,见过姐姐。开日方长,姐姐请多指教。”
一身女装的姑娘微微颔首,抬手拂了拂裙角,双手交叠腰间,对着面前的倾城筱雪微微屈膝还礼。
“京城第一神偷,无名初初,妹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初初姑娘与倾城筱雪这下算是认了姐妹。
稍微寒暄几句,初初便一扬脸,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贴近倾城筱雪,拉上倾城筱雪的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道:
“顾着多话,竟忘了大事。我们已在此停留多时了,怕是这家主人就要回来了。妹妹快些跟我走。”
“啊?”
倾城筱雪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一脸淡定的初初。
“这里不是你家吗?”
初初地头一笑,回答道:
“自然不是。刚才事出紧急,随手进来躲避一下而已。”
倾城筱雪下巴都快被吓掉了:
“我去!不是你家,你竟然还这么大方地坐下来,喝茶?”
初初得意地一扬脸,扫一眼倾城筱雪,得意地说道:
“自然大方啊,试问整个京城,哪里有我初初去不了的地方。”
倾城筱雪咬着下嘴唇,看着初初得意的样子,点了点头。
随即,问道:
“你说,你是神偷对吧?”
初初点了点头,自信地道:
“自然。妹妹有何指教?”
倾城筱雪绷得紧紧的一张脸瞬间垮掉,捂着肚子,换上一脸难忍的纠结:
“哎呀……嘶……快快快快,给我偷一叠厕纸。快点儿啊,我又憋不住了。”
初初:
“……”
……
京城之中天气晴好,然而皇宫,那金碧辉煌的龙威殿上,却是乌云密布。
年轻的越国皇帝身着合体合宜的明黄龙袍,微微向前欠着身体。
头上的冕旒冠微微打颤,前后道道珠帘摇晃,细碎的珠玉声响回荡在耳畔。
带着玉扳指的手摸索着龙椅的金龙缠绕的金扶手,双眼瞪着玉阶下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
而在皇帝身侧,手执拂尘的蓝衣公公微微皱着眉头,却也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言语。
玉阶两侧,琉金的神龟和仙鹤仰着脖子,嘴里吐出缕缕青烟。
作势要隔绝开阶上阶下两个世界。
阶下,文武大臣分列两侧,各个如泥塑木雕一般低着头,噤声跪坐不敢出声。
“你们倒是说啊!”
突然,年轻的皇帝爆发一声怒吼。
惊得阶下群臣齐齐一个激灵,立刻齐刷刷地俯首,却无一人敢发出言语。
皇帝扫视了一下矮了半截的群臣,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侧了侧身子,挥袖大喝一声:
“一群饭桶!”
身子慢慢靠在龙椅的靠背上,抬手指着北方,缓缓开口:
“凌国宵小,觊觎我西部贺州、云州、临州已有数十年之久。自朕年幼之时,西部戍边军便一直由先帝亲封的定国将军袁烈带领,克敌无数。如今,袁老将军年事已高,军中诸事都交给其子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