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姑娘请讲。”
面前的姑娘沉思了一下,迟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碗,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
“你自天水之间来,可对?你来此寻人。可对?”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听完,猛然一愣,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你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可对?”
少年的眉头又是猛地一挑,瞳孔豁然放大。
“你虽然穿的是男装。可是,这位姑娘。你的障眼法可以糊弄过别人,可是骗不过我的。我说的可对?”
青衣“少年”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跨到那姑娘面前,出手捏住那姑娘细长的胳膊,一叠声警惕地大叫道:
“说!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面前这姑娘刚才若无其事地说的那些一样都没错,真的一样都没错。
现在这个一身青衣,做少年打扮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那个从水天之间的应璇门出来,满越国京城寻找负心汉,记忆被人动过手脚,而且还对外用了障眼法的应璇门新手——倾城筱雪。
随着倾城筱雪的急切拉扯。
这边转过来的一张异常淡定的脸,精致小巧的小圆脸,皮肤似乎过分的白了些。
这张小脸上一双丹凤眼眨了眨,细长的两道弯眉紧紧蹙在了一起。
瘦弱的身体有些不适地低头轻轻咳嗽了两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这才一脸清淡地仰头,目光澄澈地看着倾城筱雪,毫不畏惧地说道:
“你抓疼我了,先放开。”
倾城筱雪听着她有些沙哑的嗓音,一时间感觉自己确实是唐突了。
有些尴尬地松开手。
看着那姑娘伸手揉着被她狠狠滴抓出红印的胳膊,有些歉意。
却碍于查证事实,清了清嗓子,又一脸严肃的喝问道:
“现在说吧,你到底是谁派来监视我的?”
只见坐在面前的姑娘抬手捂嘴一笑,不急不慢地开口说道:
“我可不知道是谁派我监视你,我只知道现在你揭了皇榜,这事可有些麻烦了哦。”
额……
皇榜?
倾城筱雪这才想起来,此时在她怀里还揣了张刚从墙上扯下来的那张擦腚纸。
难怪那么多官兵在追,原来是皇榜。
随后低下头,尴尬一笑。
那姑娘慢慢地站起身来,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着倾城筱雪,慢慢地说道:
“你大可放心便是。我不是什么人安插过来的,我只是,能看透你的心思而已。”
倾城筱雪又偷偷滴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有人追杀她。
对着面前的姑娘撇了撇嘴,大言不惭地说道:
“哦?你说的是读心术吧?敢不敢现在再试一次?”
那姑娘点点头,抬手示意倾城筱雪请出题。
倾城筱雪敛袂,拉过身旁的一个圆凳,大刀阔斧地坐在那姑娘面前,微微眯了眯眼睛。
虽然记忆被人动了手脚,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勉强回忆起来的。
对于那个现代世界的零碎回忆,在这一刻,接踵而至。
高中三年级,快高考时,中年谢顶的历史老师曾经说过:今天发生的事,便是明天的历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个女孩在班级第三排的靠窗位置,面向老师,眼睛却斜斜地瞄着窗外。
教室在三楼,视野很开阔。
不用抬头就能瞄到花团锦簇的欧式花园布置风格的校园楼前广场。
此时,绿树成荫,繁花盛开的广场边沿的小路上,突兀地出现一个穿校服的高个子男生。
男生低着头,手里拿着一页写了几行字的纸,一瘸一拐,歪歪扭扭地走向门卫室的门。
灿烂的阳光下,大理石碎砖地面反射着刺眼的光。
上课时间,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瘸子哥看起来特别像一盆高粱米稀饭上落的苍蝇。
放眼望去,很是惹眼。
男生校服背后空白位置上,用黑色中性笔细致地素描了一只龇着牙,阴森地站立在岩石上瞪眼睛的黑狼。
看不见男生的脸,不过,不用看脸也知道。
是他。
女孩心里隐隐泛起一股酸涩,又被她咬着嘴唇狠狠压了下去……
“装叉!”。
女孩翻了个白眼,把目光拿回到桌面上摊开的历史课本上。
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圆珠笔转了几个花。
突然,后座的男生力道适中地踢了踢她的椅子,伏在桌子上,压低声音却掩盖不住嘲笑地问:
“嘿,那不是你前男友吗。怎么,打群架被人打瘸了,请假要去医院了?”
她靠在椅子背上,在听到“前男友”三个字的一刹那,后背瞬间僵硬了一下,强作镇定反唇相讥说:
“闭嘴吧你,多管闲事。你羡慕他瘸?”
……
一年以后,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一切从头开始。
记忆如同洪水一般,沿着尘封的破口,肆虐呼号着奔涌而出。
而此时,青衣少年面前的姑娘,却微微挑了挑眉,因着为在她在面前的倾城筱雪的脑海中看见了奇特的情景。
那正是穿越而来的那天,现代世界的景象。
那天,天气很好。
如同清晨那位年轻漂亮的天气预报播报员那清亮嗓音一样,干净,清透。
抬眼就看见了,这蓝的像被水洗了一样的天空上,看不见一丝被勾勒的云朵,心情,也自然而然地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远处海岸线,一排排植物给金黄的岸边描了一圈绿油油的勾边,紧贴着的,便是耸立的钢铁巨龙——高架桥。
一列白色的高铁呼啸着,贴着绿色沟边的外延,急速开过。
远远的看去,如一道白亮的梭光,毫不畏惧风浪,急速划过湛蓝的海面边沿。
像一枚拉链的拉扣,迅速的把绿色的海岸和湛蓝的海面牢牢地咬合成一条银色的轨迹——铁轨。
绕过沿海陡峭陡崖、低矮的树木,高铁欢快地奔向更远的彼岸,渐渐消失在眼前。
远方,湛蓝的海,蔚蓝的天,交合成一线。
在这蓝色的一线之间,似乎有只只海鸟扇着翅膀,于海面上追逐欢腾。
闭眼倾听,似乎声声鸣叫,于耳畔低低回荡。
他们那些白色的起起伏伏的身影,倒映在海天之间浅蓝色背景上,就像蓝色的桌布上滚落了粒粒白色的芝麻。
而沿海的Q市,则像这桌布上斜斜放置的半块烧饼,静静地散发着酥香,挑逗着人的食欲。
伸出食指,细细触摸,这半块烧饼还带着微微的余温。
Q市,已经进入了燥热难耐的盛夏。
其得天独厚的临海地理条件,更是让Q市在流火的夏季里,仅有的六个海水浴场上都是人满为患。
金黄色细沙,黏腻腻地堆积满整个海岸浅滩,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子般的璀璨光芒。
男女老少于这金沙碧海蓝天的背景下,或衣着整齐,或泳装旖旎。
大家摆着千奇百怪的姿态,如同一个个贪婪的守财奴看见了成堆的金一样,席地而坐,抠一块湿润成块的细沙在手中把玩。
把身体贴在上摊上,或卧或仰或躺,如一块块在太阳下被烤炙的干燥难忍的海绵,贪恋而疯狂地汲取着海边的丝丝清凉。
浴场边上,围了一条公路。
环路公交车来了又走,深色的油漆马路上洒满了薄薄一层金色的沙滩细沙。
此时车轮碾过,留下唰唰的一片声响。
从公交车上走下来几个操着流利伦敦音的金发碧眼外国美女。
美女们嬉闹着,大胆滴身着比基尼背着游泳圈走过,引来路边树荫底下坐着乘凉的几个赤膊帅哥意味深长的口哨声。
美女们骄傲地挺了挺胸,于口哨声中走远。
公交车驶动,慢慢驶出海边浴场区域,欢快地奔向下一站。
接受了大半天太阳光的洗礼,车身触手发烫。
大开的车窗,有车开动时带起的风吹进车厢,坐在窗边白衬衫A字裙的卷发美女,不时抬手整理着额前的刘海儿。
市南区依然繁华如故,细长的建筑高耸入天,晶亮透明的大楼玻璃,巨大的广告牌,把火辣辣的太阳光反射到各个角落,就像他的广告效应一样,刺眼,奢华。
栈桥边那一小片滨海别墅,纯欧式建筑风格,彰显着其主人的生活品味和社会地位。
一如华丽奢侈的外表,在此生活和工作的,无非都是挥金如土的有钱人,我们称他们为:土豪。
立交桥上车流往来,红黄绿三色灯光闪烁不息。
社会高层人士们,身着昂贵的名牌服饰,坐在高档轿车里大开空调。
靠在铺着纯白色小羊皮的真皮座椅上,端着一杯洋酒,细细品尝这盛夏的苦涩。
他们的眼睛,透过墨色的车窗玻璃,看到的是梧桐树枝叶交错撑起的蓝色天空。
他们不需要忙碌,不需要站在路口等公交,打出租。
他们需要的,只是接过助理递来的财务报表和清单账目,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们是这金字塔的最顶层。
在他们身下有无数的工作者,为他们忙碌着。
此时,匆忙的上班族们,则是窝在棋盘格子一样的工作间里,端着加冰的咖啡埋头于文件和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