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太爷已经先在上海那边办完事情,过来到了东安,边办生意杂事边和老友卢明刚每日喝酒聊天。
卢秀儿和骆见玉随后乘专车前来。
本来庆儿也要跟来。只是卢秀儿实在担心:“此行任务重大,如有万一,那可太危险!”
她坚决不带庆儿出行。临行前还跟庆儿约好:等几天她回到洎江家里,庆儿必须将背得七七八八了的《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不然,就不给他在东安买的礼物----
庆儿聪明伶俐,立刻满口答应:“好的,妈妈,问外公好!我下次去看他老人家!”
好在庆儿两月前才跟卢秀儿到东安看望卢明刚回来。不然,卢明刚不见闺女带外孙子去,不吹胡子才怪。
申强已经去省城亲自“抽敌人的耳光”,卢秀儿忍下对儿子的万般不舍,亲自送电台来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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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亲密姐妹手拉手,在繁华的东安城中心街上走着。
进了几家商店,买了几件物品。
卢秀儿给丈夫买了支烟嘴,她总记得丈夫抽烟到一支烟尽,最后那点烟屁股也舍不得扔的样子。
又给庆儿买了一套小积木。还给阿嫂买了把精致的木梳。
又给骆叔叔和婶婶买了礼品。自然还给自己父母亲买了点东西。
又给老吴买了顶绒鸭舌帽。
老吴接过,正要说感激的话。
卢秀儿微笑叫了一声:“吴叔!“
老吴心头一热,说:“好,我不说多的话了。”
骆见玉哗哗啦啦也买了不少,连给小侄子庆儿的都有。
经过了这些时日的心理起伏,她已经将对宋大哥的那份情感,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从另一方面想,她觉得,宋大哥现在就如同秀儿姐说的那样,像是自己的亲大哥,秀儿姐就像是自己的亲姐姐。
这情同亲姐妹的二女,在街上这一走动,引起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卢秀儿看骆见玉买东西装东西,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俩异性姐妹,实在是互相了解颇深。骆见玉不知道的,也就唯有卢秀儿夫妇两人从事的那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骆见玉回头,嗔道:“秀儿姐,你叹什么气?有什么发愁的?告诉你玉妹,我替你出头!不是宋大哥欺负你了吧?我找他!”
卢秀儿笑道:“玉丫头,怎么会?嗨,我是看你——唉,你都二十四了!”
只有她这样的亲密姐姐,才能够这样同骆见玉说话。大概除了她,也就骆老太爷夫妇两个能够这样同骆见玉说话。
骆见玉十一岁出国留洋学英文,寄住在父亲当了外交官的老朋友家里。
她读了两年又回国来,再过两年又出国去-----都是因为父亲做国内生意,还做些海外贸易,有这些别人想不到的机会。
那时候,骆见玉在国内的最大知心朋友,就是她秀儿姐。
骆见玉的亲事,不仅是她父母亲的心事,也成了卢秀儿的心事。
上次,赤色党人青年才俊迟林飞牺牲,击碎了卢秀儿的一个想法。
其实都已经不是简单的想法了,卢秀儿隐隐跟骆见玉暗示过。骆见玉听说是宋大哥的亲密好友,便也有了些期待。
实际上,申强并未见过迟林飞。
但是,卢秀儿的暗示并无错误。迟林飞和申强,是可以拿命出来同生共死的同阵营战友!
如果迟林飞那次任务完成,他很可能继续做地方工作,并同时继续他的理论研究。
申强和卢秀儿都相信,如果能将二人搭上线,此事将有极大希望。像迟林飞那样的青年俊杰----
可惜一代英才,丧身于万恶叛徒和反动派之手!
卢秀儿听丈夫说过,那天晚上,手枪队弟兄们听了迟林飞就义之前后事迹,莫不痛哭失声----
迟林飞牺牲后,卢秀儿只好跟骆见玉说,那位青年到欧洲留学去了,再慢慢联络。
卢秀儿自然有些发愁。见玉妹可是十足的二十三岁了,还待字闺中哪。
其实上门说亲的,自己来打探的,要从洎江的骆家公馆门口排出去,怎么也能排出半里地去。
卢秀儿有时暗想:“这样,倒也不用太发愁-----”
只有她的见玉妹,还总是不在乎,“没心没肺的”,成天忙着协助家里做生意,偶尔跑来和秀儿姐聊天。
更“没心没肺的”,就是庆儿了。
庆儿偶尔听懂了大人说的,知道“嫁了人,姑姑就不能和我玩了”。他坚决地对骆见玉说:“姑姑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