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月的精心呵护与照顾,李英永已经由输营养液改为流食,最终变得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用餐了,但由于身体仍旧瘫痪,动弹不得,他必须依靠别人喂饭,卫初心主动承担了这一任务,开始的时候,李英永总是不好意思,但卫初心却以自己的真诚感化着他,使他慢慢适应。
她喂得认真,他吃得香甜——二人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配合令前来探视的李英贤、李英在、尚思齐、尚思存交口称赞,直夸他俩有夫妻相。
卫初心知道他们是希望自己嫁给李英永的,可她对李英永似乎只有同情,没有爱情。然而,以目前这种情况,她实在无法狠心说出实话,所以只好借口洗碗遛出了病房。尚思存紧紧跟随其后,卫初心原以为她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劝自己与李英永在一起,不料对方却开口道:“其实,我早就已经发现,英在真正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胡乱开什么玩笑?他可没少故意气我!”想到这些,卫初心不由得冷哼一声,“幸亏我大人有大量。否则的话,早就已经被李英在给活活地气死了,哪里还能够活到今天呢?”
尚思存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对卫初心说:“有些时候,有些话语,你可以尝试着反向解读;有些时候,有些行为,你可以尝试着反向思考。”
“若正如你言,李英在这人可真是够拧巴的!”卫初心将信将疑地回答道,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谁说不是呢?”尚思存莞尔一笑,“老话说:‘嘴上嫌货孬的人,才是真正心里想买的人’,果然一点也没有错啊!”
“可我还是无法理解,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卫初心对此感到匪夷所思,困惑不已地等着尚思存作进一步地解释。
“虽然有些费解,但李英在,他确实就是这样子的一个男人。”尚思存回答。
卫初心点了点头,对尚思存佩服得五体投地,夸赞道:“要不然怎么能够成为夫妻呢,的的确确还要属你最了解他。”
尚思存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很多的心思,才将他完完全全给琢磨透彻的。请原谅,先前没有对你说出这些话,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了情敌,所以实在是不愿意替李英在捅破这层窗户纸。”
“那么,为何事到如今,你又突然愿意了呢?”卫初心更觉一头雾水。
“因为我怀孕了,并且非常想要将这孩子给生下来,所以极其需要你的帮助。”尚思存握着卫初心的手,恳切地说。
“什么?”卫初心大吃一惊,“你这无异于是在玩火自焚啊!自己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吗?不行,我现在就去通知方院长,必须尽快给你安排进行引产手术。要不然的话,你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没有那么严重!”尚思存急忙拉住了卫初心,“虽然这些日子时不时地就会有点见红,但最终不还是坚持下来了嘛!无论如何,都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你忍心就这样扼杀掉了吗?”
“尚思存,老实交代,这孩子是你故意怀上的吧?”卫初心质问道。
“嘿嘿,居然被识破了——卫初心,你果然聪明。没错,是我私下里偷偷把避孕的汤药调换成了助孕的汤药。反正它们的外观全部都大同小异,李英在一个外行人根本察觉不出来,所以就放心大胆地和我同房了……”尚思存的任性妄为令卫初心忍不住呵斥:“你这是在胡闹!性命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对我来说,都重要。”尚思存斩钉截铁,“卫初心,也许你确实有某些过人之处。可是,我总不至于样样都不如你吧?起码,在为他生孩子这件事情上,我早已经下定决心。若论勇气,绝对不会再轻易地输给你了。你我都是女人,相信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虽然我并不能够完全认同你的思维与言行,但看在孩子的份上,就请你有话直说吧,究竟想要让我如何帮忙?”卫初心的话正中尚思存下怀,原来她是担心李英在知道她怀孕之后会为了保她而放弃孩子,所以请求卫初心帮忙在李英在面前劝说几句。
“这一次,就算我求你了。”尚思存双手合十拜托卫初心,“以你在他心目当中的地位,你的话,他一定听!”
卫初心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尚思存的请求,二人原本计划等李英在明天一早再来医院探望李英永的时候找个机会告诉他事情,结果当晚就出现了意外——尚思存与李英在同房时突然小腹疼痛,下体血流不止,被紧急送到了医院的抢救室进行抢救。
正在医院值夜班的卫初心和尚思齐闻讯赶来,尚思齐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对着李英在就是一顿数落:“怀孕的前三个月是危险时期,就算再怎么血气方刚、干柴烈火,也要多为孕妇和胎儿着想啊!幸好现在大人没事,孩子也保住了,否则我饶不了你!”
尚思齐生气地说完,直接一扭头,扬长而去。
此时此刻,这里空空荡荡,只剩她和他。
气氛陡然安静,李英在尴尬不已。在她面前,他就像是一个闯了祸的孩子,红着脸、低着头,沉默不语、无地自容。
看着愧疚难当的李英在,卫初心悉心安慰,并告诉他尚思存之所以将怀孕一事瞒着他的缘由。然而,她不曾想到,自己那抹善意的微笑,竟会沦为了他无法自拔的毒药。
李英在紧紧地一把抱住了她,在心里对她说:“未粗心,你知不知道,我宁愿被你狠狠地数落一顿,也好过……为什么你总是能够像这样,不经意间就往人的心窝里钻?”
可惜这些心里话,他只能独自默默地在心里藏着,藏一辈子,永远也无法说出口了。唯一能够说出口的,只有一句简短的“谢谢”。然而,就是这样单调的两个字,他也要尽量说得自然随意,绝对不能露出丝毫情感的端倪……
病房里,尚思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一恢复意识,她便本能地双手捂住肚子,焦急地询问着自己腹中胎儿的情况。
“放心吧,孩子没事。”熬了一夜通宵的李英在红肿着一双眼睛告诉尚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