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珲刚刚饮过茶,便只觉一阵眩晕,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简枞,满眼失望地问道:“少将军,你竟给本将下毒?”
“俞叔,事急从权,这不是毒药,只是蒙汗药,您且睡一会,待事成之后,侄子再来给您赔罪。”
俞珲倒地前,简枞大步上前将其扶住,高颂见状心中很是爽利,他拔出长剑作势便要砍向俞珲,却被简枞及时制止。
“殿下要做什么?”简枞用身体护住俞珲,尽管高颂的行为让他心中很是愤怒,可这个人毕竟是他的主子,即便心中有怨,简枞也十分聪明的将情绪都藏好。
“做什么?这个老匹夫难道不该死吗?”高颂的眼中满是杀意。
“殿下,方才俞叔之言确有冒犯殿下之处,可眼下您还不能杀他,在这简家军中,众将士除了父亲便只认俞叔,若您此时将他杀了,一旦事情败落,恐怕咱们想要回京勤王便再无可能,更何况俞叔驻守北境多年,将来您登基称帝,他仍是可用之人,今日他的态度您也看到了,纵使您贵为皇长子也不能以权势压他分毫,这样的人,未来才会尽心尽力地守住北境门户,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您安心啊殿下。”
简枞虽也不喜俞珲的迂腐,可俞珲终究是跟在简威身边的老人,且他为人刚直,简枞也是打心里佩服,故而他是绝对不会眼看着高颂将其处死而无所作为的。
高颂见简枞一力相互,当下又是用人之际,且他也不愿因杀个老匹夫而生出别的事端,便也只好收了长剑,悻悻然地说道:“既如此,便就听你的,饶他一命吧。”
见高颂退了杀意,简枞这才松了口气,“殿下英明。”简枞一边说着一边将俞珲扶到榻上,待他将俞珲安置好,才顺手将俞珲腰间的兵符扯下。
高颂见兵符到手,忙说道:“咱们快些走吧。”
“还不行。”简枞一脸沉重地看向高颂,“殿下,咱们还得再等等。”
“等什么?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了,你还让本王等?”高颂忽然对简枞大声吼道,简枞知道,这位颂王殿下的精神已然濒临崩溃边缘,不过这事也难怪,自古胜者为王败者贼,此番勤王若是成了,高颂便是万人之上的陈王陛下,可若败了,他将一无所有。
“殿下,属下知您心中焦急,属下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您想想,若只是你我拿着兵符前去调兵,众将难道不会怀疑吗?虽说这军中兵符乃是至高无上的信物,可俞叔的无故缺席终归会引起众人怀疑,所以咱们要等。”
“可我们到底要等什么?”高颂心中焦急却也无法否认简枞之言确有道理。
“等俞叔喝醉,等京都来信。”简枞的眼中满是坚定,可他的话却让高颂有些糊涂了。
“等那老匹夫喝醉?还有京都来信?”
简枞言简意赅地答了句“是”,随即便走到账外,对下面的人吩咐道,殿下要与将军共饮,速速取些酒菜来。
不消片刻,账外便送来酒菜,简枞亲自端了酒菜,便又遣退众人,独自进了账内。
高颂眼见着简枞将酒水灌进俞珲口中,不仅如此,简枞还将酒水洒在俞珲的衣袖上,如此一来,俞珲的身上便尽是酒气,若不细细分辨,倒确实像是醉酒不醒的模样。
“本王以往倒是小瞧了小将军,你这番算计可全然不输乃父啊。”高颂站在一旁看着简枞忙完一切,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殿下谬赞了。”简枞可没时间听高颂那虚伪的夸奖,他还有许多事需要做。
“如今这老匹夫倒是醉了,那京中来信呢?”高颂透过大帐的缝隙看到外面天色渐暗,心中不免越发焦急,眼前之势需得争分夺秒,机会稍纵即逝,若让高奕高岐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彼时再想推翻他们的政权又谈何容易。
“殿下稍安,就快到了。”简枞这边话音刚落,账外便传来兵将禀报的声音。“俞将军,京中来信。”
简枞与高颂对望一眼,眸中的得意之色已然说明一切。
简枞起身走到账外,“俞叔喝多了,把信给我吧。”
“是!”因着简枞特殊的身份,账外的兵士也未做多想,直接将信交给了简枞。
简枞入账,略等片刻,而后忽然将桌上的酒菜全部掀翻,与此同时他还自导自演地大声喊道:“俞叔莫急,侄子与殿下先行带兵十万入京勤王。”
简枞喊完这句话便与高颂手执俞珲兵符来到账外,“众将听令,”简枞左手执信,右手执符,对账外的众将喊道:“郢都兵变,奕王高奕图谋不轨,企图弑君谋反,尔等身为南陈将士,有责任护卫陛下安危,各营听令,速速点兵,随颂王殿下进京勤王。”
众将虽心中有疑,但多数见了兵符也便未再多说什么,只有两个平日跟在俞珲身边的将领声称需得见将军一面方才安心。
直到此时,高颂才意识到简枞的担心和安排确有其道理。
简枞引着两位将领进入大帐,“二位兄长,俞叔方才饮得多了些,这会已经睡下。咱们也不曾料到京中竟会忽生变故,但凡能生个前后眼,兄弟也不敢让俞叔喝那么多,可眼下事态紧急,父亲的书信在这里,二位兄长可以过目。”简枞将手中的书信递给身边的两位将领。这封信自然是简枞伪造的,可那二位不似俞珲,他们不常在简威手下,对其字迹自然也就不似俞珲那般清楚。
如此一来二去,简枞还真就把简家军诸将唬住了,众将连夜调兵十万,跟随高颂和简枞一路南下。
十万大军南下,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得百姓人心惶惶,不仅如此,东境的楚家军也似有动作。
楚云早在五日前便已得到公孙洵的来信,公孙洵在信中提到,简家军会于近日出兵南下,彼时他需不遗余力相阻,而楚家军出师之名,便是阻拦颂王的谋反之军。
楚云初时收到公孙洵来信时还有些不以为意,他根本就不相信驻守北境的简家军敢擅离职守,陪着颂王谋反,且高颂本就是嫡长子,不到万不得已又何须自断后路,冒险谋反。可廉巳却始终觉得,公孙洵既然能够如此笃定,此事便不是空穴来风,故而督促着楚云早早做了准备。
直到北方异动,楚云才惊叹于公孙洵的谋划与算计,好在有廉巳在旁,否则楚云的大意便就当真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