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永吉公司大楼遥遥相望,有一家“百乐大舞厅“。
省城这里的舞厅,自然灯红酒绿过半夜。
大舞厅顶层,一条内走廊两边,各有十几套出租公寓。里面住了些有钱的外地来的公子哥,也有大舞厅的当红舞女。
大约凌晨三点多,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刻,大舞厅顶层内走廊里,走来一个提着两只高跟鞋,穿了旗袍的女子。
她好像喝多了,晃晃悠悠走几步,腿一软坐到走廊地上,嘴里轻轻地说:“好喝,好喝。”
姣好的面容上对向走廊那头,转个脸又对向走廊这头。
两头都可以一眼到底,没其他人。
美貌醉酒舞女又嘟囔:“好酒。”
身前不远处的楼梯口,快步走上一个人来。这人戴着工人常戴的鸭舌帽,身背一个帆布工作包。
他也向走廊的两头一看,然后快步走过坐地舞女的身边。
他并不跟这舞女说话。
舞女也不跟他说话,两人就好像互相没看见似地,坐的依然坐着嘟囔,走的快步无声。
走的人心里赞道:“这就是地毯的好处。他妈的,这里的人,得多少老百姓养?”
工人径直走到走廊尽头,回头看看。看见那舞女还坐在那里酒醉未醒的样子,摆动着手里的两只高跟鞋,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的样子。
工人暗笑,伸手推开走廊尽头的窗子。
凌晨的省城上空,微微有风,凉爽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一点。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远处有动静。他机警地回身看。
远远走廊那头,有人开了门,探头向外看,是个男仆人模样的中年人,一眼看见了坐在不远处回脸看过来的那酒醉舞女,一愣。
舞女说:“啊,是你啊,我到你那里?”两只手舞动高跟鞋,就想站起来,可是还是没能站起来,又坐下去了。
舞女说:“你帮帮我----”
那男仆人,定是有过主人嘱咐和极为丰富的社会经验,见这场景,连忙缩回脑袋去,这么远,都可以听见他那里的锁门声。
工人立刻开始动作,他并未拿出什么钳子改锥之类的,而是拿出一包纸,纸包上绕了几道走向怪异的绳子圈。他将纸包托到窗子外面,手一松!
纸包并未飞落下去,被两根绳头拉住,绳头在工人手里。
他又伸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轻轻地再提了一根绳头上来,仔细地将这个绳头,先在窗框外面的一枚刚发现的小钉上绕了绕,又拉进窗口,系牢在窗框底部的插销座上。嘴里轻声嘟囔:“双保险,这要是炸弹,你们都拆不了!”
再将两个绳头握在一手,另一手轻轻拉回窗扇,将绳头们挤卡在合上的窗扇底部。
窗子严实地关上了。
工人退一步看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到了楼梯口,他摆摆手。
那美貌醉酒舞女向他摆摆两手抓的高跟鞋。
工人很快下了楼,一转弯,进入大舞厅门厅灯光照不到的侧旁黑暗中。
那醉酒舞女竟然也下了楼,向门口里面的守夜人摆摆手中的高跟鞋,向门外走。
守夜人五十多了,看得多听得多,眼见漂亮得厉害的酒醉舞女要出大门去,忍不住问一句:“小姐,这么晚了,您还——”
醉酒舞女也不答话,只是再向他摆摆手中的高跟鞋。
守夜人赶紧停了嘴。
因为,他感觉到,这醉酒舞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劲儿,好像想打人,有些凶气。
醉酒舞女出了大门,一拐弯,不见了。
守夜人叹口气,也不敢走开,又不敢追出去。
这年头,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这楼上,去年还有一个舞女从上面跳下来——自然是死了。
也幸亏他见得多听得多,小心了些。
不然,他要是追出去表示好心好意,很可能要挨上一高跟鞋底。那两只高跟鞋,正握在洎江手枪队一线队员二聚手中----